[游戲]沒有勝利,只有避免失敗,當(dāng)一個[玩家]失敗兩次時,[游戲機]會認為這個[玩家]已結(jié)束本輪[游戲],使[玩家]成為[囚徒]。和[玩家]不同,[囚徒]的[籠]如果被殺,那么[方舟區(qū)]外的真實身體和精神體都會跟著滅亡。
[囚徒]護腕上的花紋是炭黑色的,而不是[玩家]那樣,櫻桃紅。隨著[游戲]的次數(shù)增加,護腕上的花紋會亂掉,[囚徒]也會漸漸變成怪獸一樣的東西,失去人性。
桑穿著棕色的僧侶衣服,坐在麥野中心,面前是熊熊篝火。他把像是紙鶴一樣的東西丟到火里,它們上面寫著所有死去[囚徒]的名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面燃燒著,一面乘著熱氣飛向天際。慢慢地化成一團火、一個光斑。
他說:“早安呀,Se?!?/p>
沈天心曾迷戀過一個危險邪毒的人。沈天心祭了半個童年于他,祭了她的好友和家人,祭了她的小半條命。如果不是另一個人拉她出來,她可能已經(jīng)為這個畜生死去。
那個危險的孽種,就是桑。
沃爾沃的白色小卡車駛過北方國境線,小小的地方醫(yī)院亮著燈泡不全的招牌,灰白的墻壁冷冷的燈光,默不作聲地在午夜里清醒著。
醫(yī)生、建筑師、警察、司機……有了職業(yè)稱謂的大人們看起來那么遙遠陌生,似乎他們從來都沒有玩過丟沙包、捉迷藏、跳皮筋……似乎他們生下來就能完成復(fù)雜高難的動作,聽懂那些枯燥乏味的理論課,看懂那些奇怪的符號所代表的含義。
他們和孩子是截然不同的生物。他們上樓的時候不怕鬼跟在身后,他們不喜歡看動畫片,卻喜歡聽沒有意思的新聞報道,他們明知道抽煙喝酒是對身體不好的,卻依舊抽煙喝酒。他們不相信花和人一樣會感到痛,經(jīng)常把煙頭按到花盆里頭。
沈天心小的時候覺得大人很奇怪。她對姐姐說:“我不要長大,我不要變得那么傻?!彼欢纫詾樾『⒆娱L大就是如溺水般越來越墮落、越來越不清醒的過程。
長大后沈天心漸漸明白,她看見的只是那些失敗的大人。
那些真正的大人都站在離沈天心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有他們的小孩,他們教他們?nèi)绾未驍∩砗蟮墓砉郑麄儠_汽車,看得懂奇怪的數(shù)學(xué)符號,他們看新聞,但也看動畫片。他們上樓的時候會怕鬼,但是真有人從陰影里拿著刀子跳出來,他們反而不害怕了。他們會拉著你的手對你說:“來,看我是怎么打敗他們的。”
原來,她最后也變成了那些被打敗的人啊。
沈天心坐在卡車后面吹著夜風(fēng)看著星星。亞麻色的頭發(fā)和灰色風(fēng)衣翩揚起來,風(fēng)里有司機的薄荷煙氣味,還有森林特有的土木腥。陸然說:“你笑什么?”
沈天心摘掉眼鏡:“笑我這一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