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樓，四下無人。棕色的木地板發(fā)出古舊的聲響，在二樓看見了爺爺?shù)漠嬒?。然后到了第一個沒有門房間的外面。它在東北角，靠近化學實驗室，安靜冷僻，藏在一幅巨大的人體解剖圖后面，不知誰在白墻上用紅色的顏料畫了一個大大的“Stomach”。

沈天心把身上的累贅統(tǒng)統(tǒng)卸掉。風衣、手套、背包、眼鏡。她從樓梯間的窗戶鉆出去，四樓的高度，不是很高，但下面是丟棄的玻璃器皿，摔下去可以死人。沈天心把短靴的鞋帶解下來，瞇起眼看那間被封閉的屋子僅剩的窗子，它黑得像死人的眼窩，一聲不吭。

好久不做立定跳了，沈天心估量了一下。距離大概兩米，不過是斜的。她要抓著水管子站到下層房間的防雨沿上，它大概五厘米寬，不知道結(jié)不結(jié)實。然后她要跳一步，五十厘米的距離，跳到窗子外面的窄條上，然后再打開窗戶進去。

沈天心看著那緊閉的臟而模糊的玻璃窗。它要是打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她讓云森在原地等。進來之前沈天心在鐵絲網(wǎng)那里撿了幾塊石頭，這時候剛好派上用場，她用鞋帶把一塊較大的捆在身前，準備如果打不開窗，用它來砸玻璃。云森問她為什么不拿一進樓在門衛(wèi)室看見的那個鐵鉤子。沈天心說：“我不相信這里的東西?！?/p>

她記得桑對她說過的話：“[游戲]一旦開始，你只能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普通的未必普通。兇險的未必兇險。錯判倒也沒什么，只不過搭條命而已。”

沈天心探出腳，踩在水管的固定鐵桿上，一手扶著墻邊，一手抓住水管。墻壁是冰冷的，散發(fā)著水泥和鴿子糞的氣息。沒有人的味道，沒有香皂或洗衣粉味，然而很詭異的，竟然有一張《海賊王》的動漫貼紙。

有一剎那，沈天心想，可能曾經(jīng)也有某個孩子像自己這樣從墻上爬進那個窗子，也曾聞到這冰冷的水泥氣，而后他把貼紙貼到了這墻壁上……不過之后她沒有想象。因為她隨后想起朗校化學實驗室的樓下的確曾經(jīng)摔死過一個男孩。

沈天心走了三步，用了大概十分鐘。風不大，又涼又清爽，但只要吹一下，她就立刻貼在墻壁上不動。第二步和第三步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東西可以抓了，只是像壁虎那樣牢牢地貼在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