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會像是下地獄了?！彼c頭，“我覺得世界上如果有地獄，應(yīng)該就是你被單獨留在一個地方，身邊沒有任何人。要命，如果你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你根本不必被烈火焚燒，光是永遠都孤單，就已經(jīng)是那個老頭所可能給的最恐怖的懲罰了?！?/p>

“那個老頭？”我問，我的疑問當中摻雜著替佛羅倫斯感到難過。

“上帝?！彼卮稹?/p>

“我以為你不相信。”

“我是不相信?！?/p>

“為什么？”我問。

“我也不知道?！彼咂鹨粔K小石頭，“我媽媽在我三歲時就死了，我的老爸讓自己喝酒喝到死，而且，”他停下來，望向已經(jīng)在我們前方不遠的教堂，他充滿質(zhì)疑的，天使般的臉孔微笑起來，“而且，我姐姐都是妓女，在蘿絲那里上班?！?/p>

風在我們周圍卷起，發(fā)出很大的噪音，就像那些鴿子在河邊的鳴叫聲。我不曉得安德魯去蘿絲那里時，有沒有認識佛羅倫斯的某一個姐姐。這一點，還有我對佛羅倫斯的憐憫讓我覺得跟他很親近。

“所以我問我自己，”他繼續(xù)說，“上帝怎么能讓這種事發(fā)生在一個小孩子身上。我從來沒有要求被生下來。但是他讓我生下來，給我一個靈魂，然后讓我受到這種懲罰。為什么？我是哪里惹到他，要受到這種待遇？”

我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答。佛羅倫斯提出的這些問題，也是我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為什么上帝容許納西索被謀殺？為什么上帝容許邪惡存在？

“或許就像神父說的，”我終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或許上帝在我們面前設(shè)下阻礙，讓我們必須克服阻礙。如果我們能克服所有困難的、不好的事情，那我們就會成為好天主教徒，而贏得上天堂，跟他在一起的權(quán)利?！?/p>

佛羅倫斯搖搖頭?！拔乙蚕脒^這件事，”他說，“但是我覺得，如果上帝真的跟神父說的一樣聰明，那他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測試才能知道我們是不是好天主教徒。例如，你要怎么測試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三歲小孩？上帝不是應(yīng)該什么都知道嗎？那他為什么不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壞事或邪惡存在？為什么他不讓我們所有人都互相好好對待？他可以讓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夏天，讓樹上永遠結(jié)滿蘋果，讓藍湖里的水永遠都干凈又溫暖，隨時都可以游泳。但是他卻讓有些人去游泳時傳染到小兒麻痹，然后一輩子跛腳！這樣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