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jié) 士
有兩種事情打破封建社會的沉寂,那就是祭祀和戰(zhàn)爭。所謂“國之大事,唯祀與戎”。二者同是被認為關系國家的生存的。先說戰(zhàn)爭。
周室的分封本來是一種武裝殖民的事業(yè)。所有周朝新建的國家大都是以少數外來的貴族包括國君、公子、公孫、卿大夫及其子孫立在多數土著的被征服者之上的。這些貴族的領主地位要靠堅強的武力來維持。而直至春秋時代,所有諸夏的國家若不是與戎狄蠻夷雜錯而居,便是與這些外族相當的接近,致時有受其侵襲的危險。再者至遲入東周以后,國際間的武裝沖突和侵略戰(zhàn)爭成了旦暮可遇的事。因為這三種原因,軍事成了任何國家的政治的中心,也成了貴族生活的中心。貴族一方面是行政的首腦,一方面也是軍事的首腦。農民每年于農隙講武,每逢國家打仗都有受征調的義務。此外有一班受貴族祿養(yǎng)著專門替貴族打仗的人,也就是戰(zhàn)場上斗爭的主力,那叫做“士”,即武士。
到底每一國的“士”有多少呢?這不能一概而論。據說周朝的制度,王室有六軍,大國三軍《齊侯镈鐘》:“余命汝政于朕三軍”;又“穆和三軍”,中國二軍,小國一軍。周朝行車戰(zhàn),軍力以乘計。大約一軍有車一千乘,每乘有甲胄之“士”十人。事實自然與制度有出入。例如周室東遷后六十三年,周桓王合陳、蔡、衛(wèi)的兵還打不過鄭國,此時的周室決不能“張皇六師”。又例如在春秋末葉約前五六二至前四八二年頭等的大國如晉、秦、楚等其兵力總在四五千乘以上。
士字原初指執(zhí)干盾、戈、佩弓、矢的武士,其后卻漸漸變成專指讀書、議論的文人。為什么同一個字其先后的意義恰恰相反?懂得此中的原因,便懂得春秋以前和以后的社會一大差別。在前一個時代所謂教育就是武士的教育,而且唯有武士是最受教育的人;在后一個時代,所謂教育,就是文士的教育,而且唯有文士是最受教育的人?!笆俊弊质冀K是指特別受教育的人,但因為教育的內容改變,它的涵義也就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