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耍老子?看我不打死你!”他嘴里罵得狠,可宿醉虛浮的腳步如何跟得上方燈,眼看女兒閃下了樓,只得大聲叫罵:“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早知道你們都是一樣的賤骨頭,眼巴巴的以為能攀上高枝,你和你姑姑一樣沒什么好下場……”
方燈又是厭惡又是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樓道一頭的父親臉漲得通紅,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么歇斯底里地發(fā)瘋了,她甚至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清醒還是糊涂的。
“你們以為對面住著的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不過是一堆野種,都是野種……總有一天老子要扒了他們的皮……”
他越來越不堪入耳的叫罵聲漸漸地遠(yuǎn)了,方燈再了解自己的父親不過,他嘴上叫囂得再厲害,通常也不敢沖上來拿她怎么樣。她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他對傅家的厭惡是那么根深蒂固,難道是因為朱顏姑姑的緣故?
到了樓下,方燈甩了甩頭,遠(yuǎn)遠(yuǎn)地朝擺放著美人蕉的那扇窗看了一眼,想借此驅(qū)散從父親那惹來的不快。老杜今天開門還真早,幾個附近住的學(xué)生一邊啃著剛買的面包一邊從店里走了出來。
“喲,今天那么早。吃過了嗎?今早剛送來的面包,新鮮得很?!崩隙乓笄诘爻綗舸蛘泻簟<依锏膬雌拍锊辉?,所以他顯得膽子格外的大,“你過來嘗嘗嘛,怕什么,我又沒說要你的錢!”
方燈冷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老色鬼還真以為能憑小恩小惠占到便宜。
“真的不要錢?我能嘗嘗嗎?”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方燈這才注意到店門口還站著個小不點。那是個瘦小的男孩,身上穿著和她一樣的校服,但年齡看上去要比她小好幾歲,臉黑糊糊的,鼻孔下掛著的兩串鼻涕,隨著他時不時的吸鼻忽長忽短。
“你倒想得美,小兔崽子?!崩隙挪荒蜔┑仳?qū)趕著男孩,男孩的眼睛卻仿佛死死地被黏在了柜臺里的面包上--早上剛出爐的面包,透明的塑料紙包裹下是烤得焦黃酥香的外皮,那對于渴望它的人來說就是無上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