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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心者》第七章 云煙舊夢(5)

蝕心者 作者:辛夷塢


這樓上的小花廳空間上雖不比一樓中堂,但看得出來是有人生活起居的地方,比別處更為完好,拼花的地板除了少部分有蟲蛀的痕跡,大致還算平整,四處光線也較為柔和。除了傅鏡殊靠著的軟榻,壁爐邊還有兩張已不成套的沙發(fā),另一側(cè)甚至還有張長長的供桌,烏沉沉的,供桌上方是整排的人物畫像,被精心裝裱在木框里,表面的玻璃鏡面擦得干干凈凈。

“你住的地方還真像畫里一樣,難怪別人都說你們傅家過去有錢得很?!?/p>

傅鏡殊跟隨著方燈的視線也環(huán)顧了一遍周遭,不無自嘲地說道:“這算什么,就算是畫,畫的也是頹敗的景象了?!彼噶酥富◤d里的某個(gè)角落,“那里以前有一張直徑兩米的楠木圓桌,還算是個(gè)值錢的東西。我祖父年輕的時(shí)候曾遣人把它送到當(dāng)時(shí)的亞洲博覽會(huì)展出,聽說得了獎(jiǎng)。桌子和壁爐前的一整張虎皮一樣,都是我祖父最喜愛的物件,家里的大小事務(wù)多半是在它們旁邊議定的。遷往馬來西亞的時(shí)候,他們走得太匆忙,總以為還有一天能回來,所以沒有把桌子帶走,現(xiàn)在誰也說不清它到底去了哪里。你現(xiàn)在看到的供桌旁原本還有個(gè)博古架,和供桌一樣是上好的紫檀雕成的,十年前瓜蔭洲博物館‘請’我們捐了出去。天臺上的撞球桌前年塌了,老崔舍不得扔,用廢木箱墊著一腳用來曬菜干。樓道口的那把酸枝花架前一陣被傅鏡純順走了,如果不是供桌上還有祖宗的畫像,恐怕也保不住。這屋子,能走的,值得被帶走的,都沒了,剩下的都是……”他笑了笑,沒有再往下說。

方燈在腦海里想象著他所說的那一切還存在時(shí)的景象,想象著烈火烹油、繁華最盛時(shí)的傅家園,那些寫在歷史課本里的人物談笑著穿梭在撞球桌、成套的酸枝家具、兩米寬的楠木桌和紫檀的博古架之間,四下還有無數(shù)她想不出、叫不出但無比精致富麗的擺設(shè),空氣中飄來似有還無的鋼琴聲……她朝供桌的方向走去,仰頭去看那一張張泛黃的畫像。就是他們嗎?傅家園曾經(jīng)的主人,曾經(jīng)活在這里,傅七渴望著被收容的傅氏之魂?

“這是誰?”她指著一個(gè)“古裝”打扮的枯瘦老太太問道。

傅鏡殊說:“那是我曾祖父的母親黃氏?!?/p>

“那這個(gè)就是你的曾祖父嘍?”方燈挪了一步,站在下一幅畫像前。畫里的人頭戴瓜皮小帽,一身長袍馬褂,胸前掛著西洋的懷表。

傅鏡殊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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