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卦之?dāng)M象,有自其陰陽之本體言者,有自其陰陽既合以后言者。如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為男為女,是各就其本體言也。若乾為父,坤為母為婦,則自其陰陽既合以后而言也。凡卦之?dāng)M象,有取其全體者,有取三畫中之一畫者,乾坤為陰陽之宗,故取象皆以其全體,六子各分乾坤之一爻,故取象亦各就其一爻而言,如震巽以下爻,坎離以中爻,艮兌以上爻是也。
六子既各分乾坤之一爻,故即分乾坤之象,如乾為馬,震坎皆言馬;坤為牛,離亦為牛。坤為腹,離為大腹;乾為首,坎為大首。大腹見于傳而不見于經(jīng),大首見于經(jīng)而不見于傳,此尤見經(jīng)、傳互相發(fā)明之妙也。
震為聲,凡天下之聲,無不由動而發(fā)者也。震為群動之宗,故又為聲。然《說卦傳》未言震為聲者,以巽之為臭對照而可得者也。《說卦》言象,往往于相對待者舉其一端,如舉坤為眾,知乾之為一;舉乾為寒,知坤之為暑;舉坎為憂,知離之為樂;此以對卦互見其義者也。亦有反對互見其義者,如震為大途,而艮為徑路;巽為疑,而兌為決,此皆《說卦》所明言者,則其未明言者可類推而知矣。如舉巽為長為高,則知兌為渺小為纖細(xì);舉艮為門闕,則知震為盤桓。非神而明之,象義莫能見矣。
坎為水,離為火,其單象也;而陰陽既合,而離又為電為光為熱,物理之作用,非水不能溶解,非光熱不能融合。無論動物之生,不能離水火與光力熱力,為循環(huán)之挹注。即礦物諸質(zhì),其凝結(jié)之初,亦無不由此。故以電光熱之力,無物不可化分,亦無物不可以化合。故《易》以坎離為六十四卦之中樞,而殿之以水火既濟(jì)火水未濟(jì),或問乾為天,又為木果,小大之不倫,何懸絕若是?曰天者元也,元無所不至,木果雖小,即乾之貞,而為元之所伏也。剝之上九曰“碩果不食”,反而為復(fù),貞下起元,故終則有始也。其取象于木果者,以其形圓,圓內(nèi)有核,核內(nèi)有仁,仁內(nèi)即元之所存,詳見前卷《元字精義》。物雖小而生意無窮。至初爻變?yōu)橘?,則元已不可見。故巽為“不果”,又為“伏”?!胺闭?,即謂元之伏藏而不可見,即“無首”之義也。易象之妙,極深研幾,無一字不有精義存乎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