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夢見了我的中學教學樓里長長的走廊——就是曾經放學后只剩下我和劉宇翔的空空的走廊,夕照就這樣無遮無攔地灑了進來。劉宇翔靠在欄桿上,歪著頭,像周潤發(fā)那樣點煙。他說為了這個正點的姿勢他足足苦練了三個星期。煙霧彌漫在因為寂靜所以有些傷懷的走道里,劉宇翔說:“丫頭,還不回家?今天可是周末?!蔽覒醒笱蟮鼗卮穑骸袄习纸裉熘形缯f了,下午學校開研討會,譚斐也參加,晚上都不會回來,我那么急著回去干嗎?”
“操?!眲⒂钕鑼χ覈姵鲆豢跓?,“女大不中留?!?/p>
“去死?!蔽艺f。
“我真想揍那個他媽的譚斐,長得帥一點就他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閉嘴!”我打斷他,“你說話帶一百個臟字都無所謂,可是你叫譚斐的名字的時候一個臟字都不許帶,否則我跟你絕交?!?/p>
“絕交?”他壞笑,“絕什么交?”
“你不想活了!”我瞪大眼睛。夕陽就像一種液體一樣浸泡著我們,坐在地板上的我,還有抽煙的劉宇翔——仔細看看這家伙長得挺帥——我們在那種無孔不入的橙色中就像兩株年輕的標本。對呀,夕陽浸泡著的人就像標本,我要把它畫下來,用淡一點的水彩,今天晚上就畫。
“安琪——”我突然聽見姐姐的聲音,聲音被走廊拉長了。
她的影子投在我和劉宇翔之間。也許是我多心了,姐姐今天看上去有一點陰郁。
“姐?”我有點驚訝。
“媽媽讓我來叫你回去吃飯?!苯憬阏f。
“哦?!蔽依〗憬愕氖?,“劉宇翔,這是我姐;姐姐,這是我同桌,劉宇翔?!?/p>
“你好?!苯憬愕匦α?。夕陽把她的笑容籠上了一層倦意,她蒼白的鎖骨變成了溫暖的金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