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芬的父親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和師父談了一次心,內(nèi)容可想而知,自然是要師父知難而退。
師父從沒有抱怨過梅芬父親的態(tài)度,因為這是屬于那個時代本能的態(tài)度,無關(guān)品行,無關(guān)道德。
師父開始刻意回避梅芬。對師父來說,這不單單是在相逢的時刻漠然離去,而是用力克制心中的引力,即便撕裂了內(nèi)心也不能放手,不敢放手的痛楚。
小三的家是師父唯一可以直視情感的地方,雖然對于梅芬的事情,師父也沒和小三提過,但在師父二十三歲生日那天,還是在酒精的驅(qū)使下放肆地哭了。
師父總是想起和梅芬在路口相逢的場景,在師父近乎零度的表情下,梅芬的神情從熱切到失望再到絕望重創(chuàng)了師父外人無法琢磨的內(nèi)心。
在無人的小路上,師父哭著問小三,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彌補我們在出生前就犯下的錯?
小三沒有回答,只是摟著師父,用力地摟著。師父說,以小三謹慎的個性,本該早已打斷他無知的言論了。可是那天小三沒有,只是用自己的體溫一點點溫暖著受傷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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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六年的時候,“文化大革命”來了。對師父來說,雖然這一次比以往的那些運動顯得更激烈一點,但實際上對師父的影響不大,畢竟師父早已習慣了自己身份帶來的種種差別。
學(xué)校里開始不上課了,校園里貼滿了大字報,學(xué)習不再是學(xué)生的任務(wù),大字報反而成了作業(yè),比如師父的學(xué)校便規(guī)定每個學(xué)生必須要完成五張以上的大字報,內(nèi)容不限,不過一定要以深入揭發(fā)為目的。
為了這事,小三特意往學(xué)校跑了一趟,囑咐師父不可以隨便寫身邊人的大字報。小三擔心師父把握不住時局,犯了錯誤。其實小三是多慮了,師父很清楚自己沒有這種政治資本,自然不會去招惹這些無端的是非。小三和師父分享了不少寫大字報的技巧,既然不能不寫,那就批判一些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尋幾個北京那邊倒霉的文人寫上幾篇,這樣既完成了任務(wù),也不會傷害到別人。
政治的嚴冬比想象中更冷,街頭巷尾對政治上的壞分子的批斗幾近瘋狂。有一次,師父和小三在校園里看到紅衛(wèi)兵們批斗一個老教授。唯唯諾諾的老教授被圍在一群憤怒的年輕人中間,而老教授的兒子則被迫念著與父親劃清界限的承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