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朝廷規(guī)定,身為江西地方官(南贛巡撫)的王陽明,應該去拜見兩位朝廷特使大人。張忠特意給王陽明設(shè)立了下方的旁席,王陽明面不改色、大搖大擺地直接走到上席坐下,然后用親切地口吻招呼張忠等人坐到下方的旁席。張忠這位劉瑾的同行立刻火冒三丈,破口大罵。王陽明卻不動聲色、心平氣和地指點他們:這是正常的官場交際禮節(jié)。我是朝廷官員,你們是宮廷官員,你們的品級比我的要低,你們坐在那位子難道有錯嗎?
許泰和張忠驚懼,朱元璋曾有過嚴酷的規(guī)定,宦官不得參與朝政,如果有參與,就要受到殘酷的刑罰。朱厚照雖然讓他們當特使,但祖宗家法俱在,雖然明朝繼朱元璋之后的皇帝一直在破壞家法,但如果真有人較真兒,那朱元璋的家法必然顯靈。二人確定,平生第一次遇到了對手。
這兩個閹割之人一計不成,再生第二計。他們派人到王陽明家門口破口大罵,每十人為一組,一組罵半個時辰,有人專門送飯送水。第二天準時準點到現(xiàn)場報道。這些罵人的人可都是中央軍,他們罵得很起勁的原因是這小子把他們的功勞占了。王陽明不急不惱,只是以靜坐來對付他們?!办o坐”又是挪開,正如老子說的那樣,如果遇到爭執(zhí),就以靜待動,讓對方找不到目標而自動放棄。王陽明這招“挪開”很快發(fā)生了效力:南昌城里的老百姓不干了,他們組成龐大的罵人組織,來對抗那些中央軍,甚至準備動用暴力。
王陽明動用心學的力量,對百姓說,這些人也是爹生娘養(yǎng)的,他們所以這樣叫罵得厲害,是因為跋山涉水來到陌生之地,水土不服,思念家鄉(xiāng),只是發(fā)泄情緒。咱們應該將心比心,體諒別人的難處。
王陽明不僅這樣說,還把這些話寫到布告上,廣而告之。中央軍的罵人特種部隊看到這些布告后,自慚形穢,思鄉(xiāng)之情真的被挑起,一哄而散。王陽明一見成效,立即出第二招:下令南昌舉行祭祀祖先。中央軍看到南昌城里到處都是招魂的白幡,一片哭聲,思鄉(xiāng)之情更甚。當張忠與許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軍隊已人心渙散時,挽救已晚。沒有了軍隊的配合,他們就不能在南昌城中打砸搶,不能打砸搶,就沒有財富流進口袋,他們在南昌城的意義就蕩然無存。
于是,張忠和許泰只好開門見山,對王陽明說:“我們這次來就是清剿寧王余孽的,現(xiàn)在差不多了。我們知道是你先進的南昌城,寧王的財寶你沒少落下吧,分給我們點兒,我們馬上走人。”
王陽明面無表情,開始“移”:“寧王爺反叛前把銀子撒得像雪花一樣,據(jù)說都撒到了京城中的達官貴人手中,收買他們做內(nèi)應。寧王現(xiàn)在雖然不在現(xiàn)場,但他也是有心的人,專門留下了賬單。你們要不要看看?”張忠、許泰魂飛魄散,因為那賬單上必然有他二人的臭名。
實在是無計可施了,二人決定回北京。沒有撈到實惠,二人這口惡氣真是難出。臨走之前,他們暗想必須要讓王陽明出丑一下,方法是:尋找對方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