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們坐電梯下樓去賭場,想找到男孩們,但賭場里分散我們注意力的東西太多:燈光、投幣口叮作響的游戲幣、蜂擁而至的人群走過來走過去,仿佛他們身后有繩索連到機器上來控制他們。我們轉(zhuǎn)昏了頭,于是走到外面呼吸一下沙漠干燥的空氣,之后一路沿著拉斯韋加斯大道走下去,離海市蜃樓酒店越來越遠。我們來到新邊疆賭場老式的霓虹燈招牌之前,牌子上寫著“7月14日晚賭場關(guān)閉”。14號就是明天,我們必須進去看看。
新邊疆賭場不是很景氣,在它被計劃拆遷之前勉強維持營業(yè)。老虎機還不停地打著鼓點,里面的游戲幣還在叮叮地唱著歌,不過賭場的空氣中彌漫著煙霧,讓人壓抑。我們在賭場樓層轉(zhuǎn)了一圈,往老虎機里投了幾塊錢。一名過幾天就要失業(yè)的女服務(wù)員給我們端來了用最苦澀的伏特加制作的白俄羅斯雞尾酒。在人們揮金如土的籌碼兌換處旁,我們和幾個保安聊了聊,他們說這里幾天之后就會被拆除。我覺得雖然這家賭場還沒有消失,我已經(jīng)開始懷念它了。當(dāng)我們走出賭場,準備回到海市蜃樓時,我給新邊疆的霓虹燈招牌拍了張照片,那上面寫著“感謝您給我們帶來的美好時光”。
其他朋友都在愷撒宮的“純”夜總會(Pure),而當(dāng)我們快走到那里時,我和山姆幾乎都邁不開腿了,不是因為我們已經(jīng)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而是因為我們在拉斯韋加斯的混凝土路上走了幾英里,腳已經(jīng)疲憊不堪。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其他人整晚都在給我們發(fā)短信。他們的短信變得越來越不像完整的句子,我猜他們也一定越來越醉?!澳銈冊谀??”他們問道,而我和山姆回短信,說我們在愷撒宮外面,倒在一片草地上,旁邊一個幾乎裸體的羅馬雕塑引誘似的看著街對面的帝國皇宮賭場。他們一遍遍地發(fā)來短信:“快來,我們需要你們?!蔽蚁胫溃麄冋f需要我們是什么意思?他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他們從來沒有非常需要過我們,因為他們從來不需要任何人。據(jù)我所知,我們在公司和網(wǎng)站上的全部生活得以改造的目的,就是希望每個人都不再需要別人,因為我們對他人關(guān)注的渴求完全可以被隨便一個在線的人滿足,網(wǎng)上有人和我們聊天,查看我們的更新并寫下評論?!拔覀円??”山姆問?!拔也幌肴?,”我回答,“他們需要我們只不過是因為我們不在那兒?!?/p>
我們在草坪上躺了一會兒,看著星光閃爍的天空垂在我們的頭頂,沐浴著夜空中不均勻的光亮。在室外待夠了之后,我們回到了頂層套房里。男孩們都還沒回來,我們歡呼房間中唯一的床可以供我們享用了。我們跳到床上,我拿起電話叫客房服務(wù)給我們送來一大碟烤芝士三明治,把這記入杰米的賬單中。吃完三明治,我們在松軟的白色被子下睡著了,手指還油乎乎的。后來,晨光逐漸灑在了拉斯韋加斯大道上,地板先明亮了起來,后來天窗也亮了,這時所有的男孩們一擁而入,他們醉的程度各有不同,爭搶著躺到床上和所有其他可以躺的地方。我和山姆意識到無法再繼續(xù)我們奢侈的睡眠,于是起了床,走向游泳池,這里已經(jīng)有人穿著比基尼和泳褲聚集在周圍了。我們躺在椅子上,半睡著曬日光浴,直到該打車去麥卡倫機場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