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萬法官就是這樣的。
于樂后來給萬法官送了一個生肖白玉牌。萬法官屬兔。
最重要的是,于樂已經(jīng)事先打聽到了,萬法官是相信命理的女人,按照那一年的運程,她需要佩戴白玉掛件才能逢兇化吉。
畢竟,于樂在社會上混了那么多年,對挑選禮物還是很有一些心得的,他知道,挑選禮物必須講究三個基本原則:第一,質(zhì)材必須是有價的,可以讓對方很容易換算成人民幣,也就是讓對方知道值多少錢;第二,禮物必須是有個性的,最好不要送那種大路貨,因為只要肯花錢隨便就能買到的東西,顯示不出送禮者的用心,自然也就不會被對方所重視,錢就會花得很冤枉;第三,禮物必須跟收禮者發(fā)生互動關(guān)系,也就是必須投其所好、讓人一看就高興,愛不忍釋。
于樂幾經(jīng)周折,打聽到了萬法官的年齡,花大價錢在省文物商店替她買了一塊古玉生肖牌。
于樂把那件小玩意兒夾在一份打給民二庭的報告中,報告裝在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信封里,他把遞送報告和送禮兩件事一趟水就做了,地點就在萬法官的辦公室。關(guān)于那件古玉生肖牌,于樂一個字都沒有提,只是曲起中指,在信封上輕輕敲了兩三下。
之后的第三天,于樂接到了萬法官用某酒店客房的座機打給他的電話,說有件東西要請他過去看看。
于樂丟下手頭的事情直接去了某酒店某客房。
摁了半天門鈴,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于樂以為自己記錯了房間號碼,掏出手機給萬法官打電話,也是響了好一陣才接,萬法官說她這就來替他開門。
萬法官躲在門后面,只給他開了半邊門。
于樂閃身進去以后才知道,原來萬法官在洗澡,此刻只用浴巾裹了乳房以及下面的身子。
一開始,于樂對于兩個人的關(guān)系諱莫如深,只偷偷地跟洪均談過,說你知道吧,辯護律師跟主審法官的關(guān)系尤其重要,因為無論是在適用法律還是量刑方面,主審法官均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權(quán),所以,律師能不能拿到業(yè)務(wù)、能不能打贏官司、讓委托人滿意,往往取決于他和主審法官的關(guān)系。她和我,有點類似于甲方和乙方。她是甲方,我是乙方。表面上看來,甲乙雙方權(quán)利平等,實際上,主動權(quán)和話語權(quán)都在甲方手上,我得求她。
于樂說這番話像是在替自己辯護,他長嘆一口氣,說:“唉,做個忠于老婆的丈夫怎么就那么難呢?”
洪均當(dāng)時就笑過他,說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不出這么有艷福,一邊睡覺一邊就把事情給辦了,就把錢給掙了。
于樂的自責(zé)其實有點假模假式,遠遠沒有觸及到靈魂深處。聽洪均這么一說,他閉著眼睛搖頭,不是要反駁洪均,而是一副很陶醉的樣子,他說,我總算知道什么叫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了,一邊說還一邊扒了衣服讓洪均看他背上被女法官抓出來的一道道血印子。
沒想到好景不久,于樂的案子還沒辦完,萬法官就因為受賄被抓起來了。
“雙規(guī)”的時候,開始嘴還很緊,熬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崩潰了,不僅竹筒倒豆子地交代了貪贓枉法的事實,還主動交代了自己男女關(guān)系方面的錯誤。后面這一部分以前叫生活作風(fēng)問題,現(xiàn)在如果是公務(wù)員,習(xí)慣性用語叫生活腐化,不歸檢察院管。但還是以小道消息的方式傳了出來。一傳就把她妖魔化了,說她是萬能鎖,隨便一把鑰匙一捅就開;說她的性伙伴已經(jīng)超過了一個連,大部分是跟她有工作關(guān)系的當(dāng)事人、律師和在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同事;還說她性能力強得很,微不如意便會一腳把你踹到床底下去。后來組織上看傳得越來越不像話,便鄭重其事地開會宣布紀(jì)律,號召大家不信謠、不傳謠。沒想到這著棋幫了倒忙,各種傳言更是囂張,說什么女法官是市中院最好的形象代言人,因為只要案子到了那兒,法律人皆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