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并不是個表情豐富的人,性格也相當軍派和保守,麗齊并沒指望能從他這里得到什么安慰或者挽留,她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這個孩子說一聲。
她卻沒想到米蘭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和關切:“這件事,陛下知道嗎?”
麗齊搖了搖頭:“評議會一直回避跟陛下打交道,你明白的。”
“但是他們就有權力辭退陛下身邊的人。”米蘭眸子里輕蔑的光芒一閃而過。
“是我太自作主張了……不論是把‘種子’交給齊悅,還是帶齊悅接觸陛下,甚至請陛下治療球球……這些都沒有向評議會請示過?!丙慅R笑道,“雖然我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但是在評議會看來,恐怕我是別有居心吧……他們至今仍然認為陛下應該是神壇上的木偶,接受供奉、湮滅思想,沒有私交和私情?!?/p>
米蘭沉默了一會兒。
“除了上次婚禮觀禮,陛下也確實很久沒有在公眾場合露面了,陛下是不是想……”
麗齊抬手按住米蘭的嘴唇,笑道:“這話不能亂說的。就算陛下真的想,普蘭托人也不能接受,這一點評議會有過教訓,他們絕不會這么蠢,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機給陛下找新娘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問道,“米蘭,你跟我說實話,卡拉斯人被滅族,到底跟普蘭托有沒有關系?”
米蘭避開了麗齊的目光:“軍部確實沒有行動,正式和臨時會議也沒有討論,至于非公開層面上有沒有動手腳,那便不是我能過問的了。”
麗齊靜靜地凝視著米蘭,她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魚尾紋,目光里那種閱歷釀就的洞察和智慧歷久彌醇。她親手撫養(yǎng)米蘭長大,并且比他多經歷了三倍歲月。米蘭對她的感情很復雜,她像慈母、嚴師,又像至交好友、人生標的,面對她的時候,他總是無法掩飾心底的秘密。
他幾乎就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招供時,麗齊終于放過了他。
“我不知道他們會給齊悅什么身份,是國母還是女奴……但是,米蘭,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吧,她是陛下愛的人,傷害她就是傷害陛下。我也不知道我離開之后,他們會怎么對球球……但是如果你真的忠于陛下,并且還肯相信我的話,就請你保護他。如果可以,在適當?shù)臅r機,把他還給齊悅。如果他死在普蘭托人的手里……齊悅一定會成為第二個卡拉姆女王。”
這一次米蘭沒有半分遲疑:“我以戰(zhàn)士的名義發(fā)誓,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們。”
而作為被探討對象的兩個人,此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給別人增添了多少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