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父坐在輪椅上，四處張望：“都睡啦，連半夜出來作案的都沒鬼影兒啦……再怎么累，再怎么煩，這功夫都在家養(yǎng)精神呢，人活著，只要這口氣還在，明天照樣還得出來奔命?！?/p>

喬樂生跑得氣喘吁吁：“可我……睡不著?！?/p>

老喬說：“睡不著就接著跑！我知道你白天又受委屈了，撐著門戶過日子，哪個能一點兒不委屈呀？就你睡不著！你怎么就心事那么重呢？國家總理比你累不累，比你煩不煩?。克窍衲氵@樣，還能成什么事兒??？”

喬樂生累得減了速：“我就是一俗人……能跟……人家比么？”

老喬不許兒子偷懶，叫他加速跑?！澳悴桓思冶龋冶缺刃胁恍邪。磕阌袀€殘廢爹，可你還年輕，肯定能熬到爹先死；可我這么老了，還有個神經(jīng)兒子，我死都閉不上眼！你說咱倆誰更倒霉呀？”

喬樂生終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汗：“咱倆都夠倒霉的！”

老喬說：“這不結(jié)了？天塌了，還有個老爹跟你一塊兒頂著呢，你怕什么呀？??？我問你呢！”

喬樂生爬起身：“爸，我真服您了，這么折騰我，明兒都沒勁扛大件兒了。”

老喬滿意地笑了：“累啦？那好，回家睡覺去！這回你肯定睡得著了……”

第二天，喬樂生照常上班，他精神抖擻地往貨架上搬箱子，往表格上登記，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小六子走過來納悶地問喬樂生昨天撞墻的時候是怎么想的，是跟經(jīng)理賭氣故意撞的，還是真的暈了。旁邊干活兒的中年倉管員也接茬兒跟著起哄，說太佩服喬樂生了，撞的那叫一個干凈利落，不偏不斜，正正撞到那面墻上，一般人還真沒這功夫！

兩人的話句句刺痛喬樂生的自尊心，他假裝沒感覺，不聲不響地干活兒。直到休息時間到了，眾人散去，喬樂生才放下手上的活兒，坐在角落的貨箱上拿出手機調(diào)出楊曼的照片，看著看著，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