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fé里非常安靜,背景音樂是若有若無的爵士。二樓只有幾個人坐著,我坐在窗邊的墨綠色的絨面沙發(fā)上,音樂間斷的時候,幾乎可以聽見絲絲冷氣的聲音,面前的蛋糕只吃了一口,咖啡里的冰塊已經(jīng)有些融化了。
老板走上樓梯,笑了:“他遲了?!?/p>
我斜了他一眼,這個瘦長個子的臺灣男人,一年四季穿著件黑色的襯衫,帶著金邊眼鏡,手指瘦而細長。因有些怪異的潔癖,每次收錢的時候,都有些嫌棄的神色,被我笑過好多次,嫌錢臟還要收,弄得自己像學(xué)究多過咖啡店老板。但是他也有優(yōu)點,每次來都知道我要些什么,從不用我多說一句,而且是個安靜的人。人到了一定年齡,就喜歡固定的地方,固定的人,坐下就可以完全松弛下來,我不喜歡動腦??墒亲罱?,他的話有些多了。
“我來得早了?!蔽移鋵嵅幌虢忉專遣恢罏槭裁?,自然而然回答了他,“困了。”
“那你睡吧,反正還早?!彼冻鑫⑽⒌男σ狻I嘲l(fā)夠大,我索性把整個身子縮進去側(cè)頭睡了。
睡了許久,突然感覺有人盯著我看。我掙扎著醒過來,抬起頭,非常意外地看到楚承的臉。他垂著頭,不知為什么,眼睛睜得那樣大。
“你來啦,送你爸爸去機場了?”我低頭看表,這才驚覺自己睡了很久,都一個多小時了。
“為什么不開手機?”他聲音悶悶的。
我詫異地取過手機,看了一眼,沒電,屏幕一片黑暗。
“我聯(lián)系不到你,打了很久的電話?!?/p>
我啞然。
“這里我也上來過,可沒看到你?!?/p>
“我一直在啊?!蔽议_口,然后想到這沙發(fā)太大,又在角落里,我睡得跟一只蝸牛一樣陷在里頭,他沒注意到也很正常。
“你真把這兒當家里了,要不是我再上來仔細找一遍,你要睡到什么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