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她，然后又張開嘴，指了指我那參差不齊、沾滿血跡的牙，搖了搖頭。她緊緊地貼住窗戶，嘴里發(fā)出瑟瑟的嗚咽聲。她還是不懂我的意思。

“安全，”我輕嘆一聲，告訴她，“保護……你安全?！?/p>

我站起身，走到唱機旁。我的頭頂上有個小櫥柜，里面是我收藏的唱片。我抽出一張，帶著耳機回到座位，把耳機扣在茱莉的頭上。她還是渾身僵直，睜大眼睛看著我。

唱片開始播放了，是法蘭克·辛納屈的歌。微弱的歌聲透過耳機傳出來，就像從秋天的空氣中裊裊飄來的挽歌。昨夜……我們還年輕……

我閉上眼，身體深深地下傾。我的腦袋隨著音樂輕輕搖擺，美麗的詩句在這個小機艙里飄蕩，混雜著飄進我的耳朵里。

生活是這么新鮮……如此真實，如此美好……

“安全的，”我喃喃自語，“保護你……安全?！?/p>

……多年之前……昨晚……

當我睜開眼時，茱莉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謶值纳裆肆嗽S多，她正驚訝地看著我。

“你是什么？”她小聲問道。

我轉(zhuǎn)過臉去，站起身，走出了飛機，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她迷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走出了隧道。在機場的停車庫里停著一輛梅賽德斯敞篷老爺車，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擺弄它。盯著它看了幾周之后，我終于學會了用我在服務室里找到的那桶固定汽油給它加油。我把車主已經(jīng)干枯的尸體扔到地上，擰了下鑰匙，把車啟動了。但我不知道怎么開，我頂多只會倒車退出停車場，然后跌跌撞撞地撞到附近的一個蜂鳴器上。有時候我只是坐在車上，任憑發(fā)動機轟鳴著，我的手僵直地搭在方向盤上。這時候，我希望能有一些真正的記憶突然冒出來，而不是我從眾人的潛意識里剽竊來的那些模模糊糊的印象或意識。我想要的是一些特別的、鮮明的、生動的記憶，一些絕對屬于我的記憶。我絞盡腦汁，試圖在這一片茫然里擠出一些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