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歉地?fù)u了搖頭。但她用“人”這個字讓我感到不爽,我一直不喜歡這種區(qū)分。她是活人,我是僵尸,但我相信我們都是人。你可以說我是理想主義者。
我抬起一根手指,讓她少安毋躁:“還有……一個地方?!?/p>
我們走到餐廳側(cè)面一個沒貼有任何標(biāo)識的區(qū)域。穿過幾道門后,我們來到了機場的中央儲備區(qū)。我撬開冷庫的一個門,一股冷氣從里面噴出來。我掩飾住我的欣慰,情形開始變得有些尷尬。我們走到里面,身邊是一個個堆滿了航空餐盤的架子。
“這里有什么……”茱莉說著便開始在低處的架子上翻騰,查看索爾茲伯里牛排和特制土豆。多虧了里面那些神奇的防腐劑,這些飯看上去還能吃。
茱莉掃了一眼上面她夠不到的架子上的商標(biāo),突然開心地笑了,露出兩排被牙箍修得整齊潔白的牙齒?!翱矗┦匠疵?!我喜歡……”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忘形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尷尬地看著我。她指著架子說:“我要那個?!?/p>
我把手伸過她的頭頂,抓了一大包冷凍泰國炒面。我不想讓其他僵尸看到茱莉吃這些沒有生命的廢物和無用的卡路里,便帶她來到隱蔽在一堆倒塌的明信片后的一張桌子旁。我盡量帶她遠(yuǎn)離“學(xué)?!?,但是我們?nèi)阅苈牭奖瘧K的尖叫聲在走廊里回蕩。但即使聽到最讓人心顫的哭號,茱莉也一直保持著平靜的表情。她的一舉一動都表示她根本沒留意那屠戮,就差沒打口哨了。她這樣做是為我還是為她自己?
我們在餐桌旁坐下,我把一盤肉放在她的面前?!跋怼??!蔽艺f。
她用塑料叉子戳凍得僵硬的面條。她看了看我:“你確實不記得太多東西了,是吧?你多久沒吃過真正的食物了?”
我聳了聳肩。
“你死了或者……有多長時間了?”
我用手指敲敲太陽穴,搖了搖頭。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嗯,時間不可能太長。你的尸體看起來狀態(tài)完好?!?/p>
她的用語讓我感到不快,但我意識到她可能不知道“尸體”這個敏感詞匯的文化內(nèi)涵。M有時開玩笑會用這個詞,我只在一些灰暗的時刻才用。但從一個外人嘴里說出來,這個詞就會激起憤怒的防衛(wèi)心理,她不會理解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就由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