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到六樓,猶豫了片刻,蹬蹬地跑下樓去敲管喜的門。
敲一陣,不開,再敲,還是不開,繼續(xù)敲,鄰居探出頭來埋怨,敲敲敲,作死哦!
我陪著笑臉,心里卻擔(dān)心得想抽自己一耳光。管喜不是沖動的人,但他沖動起來不是人,誰知道他會不會擰開煤氣跟著他祖奶奶的步伐奔向極樂。
無奈之下叫來了開鎖工人撬開了門。
屋子里靜悄悄的,一張大提琴的碟片渾厚地傳出調(diào)子哀婉的曲子。我繃緊了神經(jīng)推開他的臥室門,眼淚嘩的一下落了下來。
管喜安靜地躺著,他睡著時像一個柔軟天真的孩子,浸在松軟多情的夢里,讓人不忍心靠近去打擾。
他的手邊放著一瓶安眠藥,幾枚白色藥片撒落在床單上,觸目驚心。
我絕對是受了刺激,呆呆地站在門口,企圖用手掌去捂暖瞬間冰掉的心,沒想到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腦子里想著管喜死了,我還未來得及告訴他,這么多年,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十多年的時間我都用來小心翼翼地喜歡著他,可是他卻并不知曉。
嚎啕大哭到想要嘔,管喜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我大驚,指著管喜喊,你詐尸?。?/p>
轉(zhuǎn)念一想,就算是詐尸有什么好怕的呢,我那么愛他,我不怕他。
管喜打了個哈欠看我,那眼神是惺忪模糊又有些吃驚的,忽然,他笑起來,從床上跑下來狠狠地抱住我在屋子里轉(zhuǎn)圈圈。
他大笑著,問我,胡小南,你這個傻子,該不會以為我輕生吧?
我推開他,心里面的委屈轉(zhuǎn)化成惡毒的嘴臉,我說,對,你就是個人渣!我就納悶,輕生的人那么多,怎么不算上你一個!
管喜哭喪著臉看我,怔怔地,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傷害。
我恢復(fù)了理智,問他,到底哪里難受?感冒了還是拉肚子?
管喜爬回床上,蓋上被子,臉轉(zhuǎn)向墻的那一面。過了很久,他才甕聲甕氣地對我說,心里難受,胡小南,我和淙淙分手了。
我就知道。
這樣的戲碼我從初中看到大學(xué),已經(jīng)熟悉得像熟悉自己的生理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