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過了幾天，彭老人又來了。仍是小木凳、水煙壺。太陽蠻好的正午。

“你這小老弟，怎么能說不要呢……害得我白費勁?！彼裨沟乜粗隣敚斑@橋又不是你一人的，說不要就不要?！?/p>

三爺連忙認錯兒，得給老人臺階下呀?！叭俏业腻e兒。這么著，哪天我請你喝兩口兒。賠罪?！?/p>

“他們不弄，我弄?！迸砝先舜怪燮そo煙壺裝煙，一點不像玩笑，“你難道忘了，我年輕時也學過兩天木工活兒?！?/p>

七十三歲的老人家，真動了犟心思也難辦?！肮??！比隣斂招陕暵耦^扎紙人，不敢應答。

這次手里的活兒，難。昨天新死的是個年輕孩子，頭一次跟叔叔出門到縣城辦買賣，誰承想遭了車禍，瞧瞧，都還沒娶親呢，都還沒見過世面呢……那做娘的，整個晚上都在跟三爺抽抽咽咽，想到什么便說什么：給他扎個三層洋房子吧，裝潢好的，扎個最貴的小汽車吧，扎個帶大浴缸的衛(wèi)生間吧……還能不能再扎個紙媳婦呢，像電視里一樣漂亮的……

彭老人見三爺噘嘴費著心思呢，便不說話，也不走，就在河對面兒一直坐著，眼睛一直在水上望來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