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民警是局領導的關系,因為老馬沒騰地兒,人家就挪不了窩。坐了幾天的冷板凳,人家嘴上不說,這臉色還是看的出來的。劉權這個隊長當?shù)牟蝗菀?,這基層領導啊,天生就要受三氣,上面的氣、下面的氣、中間的夾板氣?,F(xiàn)在許多下面的都通著上面的,別看這幾年人家在你手下,對您恭恭敬敬,沒準你這小廟只是人家的跳板,過幾年人家?guī)讉€跟頭就翻到你頭上來了。特別是在這個有白領警察之稱的經(jīng)偵總隊里,領導的關系更是格外的多。正應了“文革”時的那句話,廟小神仙大,水淺什么什么多。
劉權坐在老馬的辦公桌前,琢磨了半天還是沒動那些案卷材料,他想叫小呂又猶豫了一下,猛吸了兩口煙,拿起了電話。
“哎,馬爺,是我,權子……”劉權不再管老馬叫師傅。
“什么事……”電話那頭老馬的聲音木然。
“嗨,本來不該催您的,但我也沒辦法啊。是這樣,咱們隊剛來了一個新人,人家抱著東西沒地兒放,行李整天都擱在桌子上。您看啊,我不是催您,但真是沒辦法了,您這退休手續(xù)辦完了,是不是什么時候也把東西收拾收拾。”劉權盡量說得客氣,他可不想再招上老馬這個瘟神。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劉權等了半天也沒有聲音。
“哎,馬爺……喂……馬爺……”劉權試探著問,生怕又點燃老馬這個火藥桶。
“你不是就想讓我騰地兒嗎?”老馬有了聲音。
“嗨,瞧您說的。”劉權也不想再繞彎子,“這樣吧,馬爺,我知道您也挺忙。我明天上午讓小呂去您家接您,然后咱們一起收拾您的東西,還有您別忘了把警服和警官證帶好,總隊政治處都催了好幾次了,要收上去的,還有您的退休證發(fā)下來了,明天也別忘了領……”劉權事無巨細,將要做的清單一并背出。
“嘟嘟嘟……”而就在劉權還未說完的時候,電話那頭卻發(fā)出了忙音。劉權說話的節(jié)奏一下被打亂了,戛然而止。那感覺仿佛是一輛已經(jīng)啟動的列車,剛要掛上四擋,卻突然被迫緊急剎閘。劉權感覺很不爽,舉起右手想拍桌子,又努力放了下來,一下將手中的煙蒂捻滅在煙缸。
“劉隊,政治處的朱主任叫您過去一下?!毙闻苓^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