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冰川是活的。在壯觀雄偉、參差不齊的冰幕背后,冰川在呼號和咆哮。它承受著炎炎烈日的炙烤,不斷被上方新凍結(jié)的冰塊擠壓,也不斷地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塌陷。你會發(fā)現(xiàn),站在這里看著這堵巨大的冰墻,不禁會懸著一顆心,期待著某些可怕的事情發(fā)生。隨后,冰川斷裂的聲音更加頻繁了,一座雪白的冰峰開始分裂,一塊公車大小的冰塊掉了下來,轟然落入碧綠的湖水中,激起了洶涌的波浪,浪花直擊湖岸。你會目瞪口呆,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雖然已經(jīng)作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親眼見到這種景象,你仍然會不禁屏住一口氣。所有人都被這種景象迷住了,紛紛拿起相機。
莫雷諾冰川非常受游客歡迎,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了完整而獨特的產(chǎn)業(yè),但我卻總覺得缺少了什么。走在高架人行道上拍照固然很好,也有方便的冰川一日徒步游的服務(wù)可供選擇,但我沒有時間,也沒有錢。我反而想做點出格的事,以便讓冰川在我腦海中留下比拍照更深刻的印象。
我沿著人行道走下湖泊,走到了北邊人跡罕至的地方。我確定沒有人往這邊看后,便走下人行道,跑出了眾人的視線,藏在了一塊巨大的巖石背后。在那里,我打開背包,找出了泳褲。
天氣很溫和,我用腳尖試了一下水。冰川水令我感到一陣刺痛,然后腳尖便麻木了。我慢慢地把整個身體浸入水中,試著開始游。一進入湖水,冰冷的水流便猶如一只巨大的手,攥住了我的身體,將肺里的空氣全部擠了出去。我喘不過氣來了!慌亂之中,我狗刨著游了回去,爬上了岸。我的肺感覺就像被人痛揍了一頓,已經(jīng)完全喘不過氣來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太……太……太冷……冷……冷了!”我總算擠出一句話。
阿拉斯加州巴羅市的畫面開始涌上我的腦海。那還是一年多以前,是這次旅行的最北端,我和劉暢站在北冰洋的海岸邊。北冰洋洶涌的波濤拍打著卵石灘,海水不僅冰冷刺骨,還大有吞噬掉沙灘之勢。刺骨的北風(fēng)吹在我的皮膚上,令我不禁打起了寒戰(zhàn),然后我便開始脫衣服。
我穿了很多層衣服,站在沙灘上每脫一件,身體就更冷一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脫到只剩一條泳褲。
我和劉暢跳進洶涌的波濤中,聲嘶力竭地大喊。海水猶如成千上萬把小刀,割著我的身體。刺痛和驚懼的感覺已經(jīng)到了難以忍受的程度。我就像一只不會思考、處于暴怒的野獸一般跳進了海水中,等到身體已經(jīng)沒了知覺,才又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