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我是否覺得被那個男人施暴是件好事,或者是否從暴行中體驗到了快感,答案是“不,完全沒有”。被迫那樣,實在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強烈的厭惡和憤怒使我恨不能殺了那個渾蛋。這種痛恨是真切存在的。
但是,我從未對誰坦率說出兒時所遭受的虐待。明明是個男子漢,卻唯唯諾諾地忍受侵犯,這樣的自己未免太過凄慘、不成體統(tǒng)。我覺得這樣的自己無法對旁人坦言直說,無論用什么樣的語言,都無法將其正當化。那是段極其恥辱、不可能得到救贖的記憶。
我一直沒有忘記那個男人的臉--那張門牙間露著些許縫隙,看起來心術不正的臉。但時至今日,對這張臉的感覺已完全變了樣。我隱約察覺到,內心深處還想再次體驗那種快感。這就是所謂的反常吧。
這種想法和那件事到底有沒有關系呢?長大成人后,我倒是屢屢產(chǎn)生幻覺,經(jīng)常撞鬼。我會認為兩者有關聯(lián),是因為佩戴蛙鏡的時候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它們。在龜水森林中,我曾無數(shù)次看到如亡靈或魔物般的物體。盡管我很害怕這種東西,但在看到它們的瞬間卻沒有什么特別的恐怖感。偶爾犯糊涂的時候,我還會和它們很親近,但之后回想起來,就會嚇得汗毛倒豎。
如今,龜水森林的一部分已成為住吉化研的地盤。出于某種理由,除了建筑物周邊及通向大門的路邊做了填平工作,其他林木并未被砍伐,任由它們繼續(xù)生長。我曾在夜里看到化研用地內的林木上蹲著一只雙頭獸。從心底里感到訝異的同時,我摸出口袋里的蛙鏡戴上,轉瞬間看到各種奇怪的東西,連自己身旁都蠕動著不少這種活生生的恐怖玩意兒。
猿猴般渾身覆蓋著黑色長毛的東西雙眼圓睜,一動不動地蹲著,盯向林木根部的山白竹叢。順著它的頭向上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有一張圓圓的臉,身體如拳頭般大小、小猿猴模樣的生物在樹木之間跳來跳去,玩得正歡。
郁郁蔥蔥、枝葉繁茂的樹上呆呆地站著一個女子,衣衫襤褸,形如乞丐。裙擺隨風飄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從住吉化研辦公樓的窗戶里小心翼翼斜探出身的女子,身體僵硬得如同棍棒。她面孔向下,毫無表情,一言不發(fā)。長長的黑發(fā)被風吹起,遮住她的臉。
某個夜晚,我騎著鐵人三項專用輕型自行車疾馳在山道上--這是為了鍛煉腿部肌肉而做的個人訓練。既然是訓練,自然也會戴上輕型頭盔及蛙鏡。下坡的時候,大概能騎出時速五十公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