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媽媽嗎？”她一抽一抽地哭，說得艱難。

他終于開口，“是。”

“她要你和她回挪威？”

“不，她要的只是我的錢和她回挪威?！?/p>

江子衿不懂，“她可是你媽媽?！?/p>

柯彥夕瞇起眼睛，回望她，目光深邃，“但前提是，養(yǎng)兒子也是需要錢的?！?/p>

江子衿忽然想起那一日姑姑賣她的場景，她剛從雞圈里拿了兩枚溫熱的蛋，弟弟就沖出來搶走了一個，立刻敲開兩半，直接生吞了。弟弟心滿意足地扔了蛋殼，將臟手擦上她的衣服，樂悠悠地說：“媽媽在賣你呢，小野種總算能走了，哦，哦，哦……”

他一邊鼓掌，一邊火上澆油地喝彩。姑姑聽見了，將剛剛數(shù)好的一沓錢塞進口袋里，又用力地把呆若木雞的江子衿拉到身邊。她朝人販子笑得特別燦爛，“這就是我家女兒小蠻，你瞧瞧這模樣多水靈，再等兩年長開了，必定是個大美人！”

人販子還挑三揀四，“就是太瘦，怎么喂的，這肉全長你身上去了?！?/p>

江子衿猛然后退了幾步，手中的雞蛋落了下去。青色的黏稠液體夾雜著碎了的黃色圓團，混著濕爛的泥土——未孵出的、已破碎的生命。

江子衿搖搖頭，那段日子簡直不能再想。她寧愿自己健忘，只將腦袋裝滿和柯彥夕一起度過的每一個好日子。在這復雜的人世間，有誰愿意重溫痛苦的回憶？恨只恨，世上竟有如此多的曹七巧！

可她不得不想，如果柯彥夕要去挪威，會帶她走嗎？還是留下她一個人，讓她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