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個字眼兒都別有深意,可她忘了她不是中國人,她說不出漂亮的譏諷,只能淺白刻板地去表達。果然江子衿的一句話便足以將她壓制,江子衿淡淡地笑道:“這是你的真實體會嗎?從你和彥夕曾經(jīng)的分手上吸取來的經(jīng)驗?”
甄曼妮居然紅了臉,她該何言以對?幸好還有柯彥夕作為道具,她靠上他的肩頭,狀似親昵地笑,“可我們現(xiàn)在又在一起了,因為曾經(jīng)彼此錯過,所以成熟之后,我們才會更加珍惜彼此。子衿,你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她在提醒江子衿,試圖要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柯彥夕終于開口,面帶不耐煩,“對于這個話題的討論,還請告一段落。小蠻,你先回去練琴,我想和曼妮單獨待一會兒?!?/p>
江子衿咬牙,氣得肺都脹痛了,然而她能如何呢?只好先咽下一口氣,來日再爭高低。她匆匆地站起來,可沒走幾步就又折返回來,一字一頓地告訴甄曼妮,“英式禮儀中,翹起小指來握杯是不禮貌的?!?/p>
甄曼妮低頭一看,自己果然翹著小指。一個中國人教一個英國人英式禮儀,這簡直是太不將她放進眼里了。江子衿已然走遠,甄曼妮沖柯彥夕笑笑,“我是真喜歡她的,可你也看到了,她對我態(tài)度不佳。你知道原因嗎?”
柯彥夕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早知道就該認真地告訴她,他是有多厭惡諸如此類的旁敲側(cè)擊。
開學那天清晨,柯彥夕親自送江子衿上學。一路上并未有人說話,直到車子拐入學府路,轉(zhuǎn)眼間就要到達校門口時,他這才有話要說。
“只剩下這一年的時間了,我希望你能努力一把,而不是被其他事分心?!彼麄?cè)過身子看向這個女孩,“我不想看到你這樣叛逆,可能這段時間我確實疏忽了你,但你已經(jīng)成年,應(yīng)該學會做好自己?!?/p>
做好自己?什么樣的自己?他口中所謂的“自己”,不過是他預(yù)先設(shè)定下的程序。他為她添置衣物、為她選擇課程、為她決定喜惡,徹底讓她成為他流水線上的真人產(chǎn)品。當年不曾如何關(guān)注她自身的需求,在她已然習慣一切由他主宰之后,他又突然要她“做好自己”了!
而更深一層的是,她知道,他并不僅僅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