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把書記安排的工作做好?！敝x明光馬上坐直了身子，很振奮地回答道。

“那好。東陽，你是代市長，精力還是要用在政府的全盤工作上。好好休息幾天，到下面走走，為下一步工作的開展打好基礎。另外，‘鄉(xiāng)洽會’好不容易在我們這兒舉辦一次，開幕式要搞得漂漂亮亮的，也是我們西州的形象嘛！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很緊了，一定要把所有環(huán)節(jié)都想周密了。你覺得呢？”

何東陽一聽高天俊這話，心里不覺泛起了一絲波瀾?？磥?，我何東陽這個代市長，在高天俊心里遠沒有謝明光有分量。從高天俊和謝明光的一應一和中，何東陽明白了高天俊貌似商量的口吻，實則包含著不容任何人更改的氣度。

沒等何東陽說話，高天俊馬上“哦”了一聲，說：“對了，安全不是由長錄副市長主管嘛，他明天就回來了，那就讓他配合明光吧！”

何東陽只好點了點頭，說：“好吧，就按書記安排的辦?！焙螙|陽知道，一把手跟你商量，其實是他已經(jīng)盤算好了，只不過是讓你知道一下，這算是眼中有你。很多時候，你聽到的只是個結論，連“商量”這個過程都省了。在這個時候，何東陽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快，也不能跟高天俊較真。與其不能改變，還不如早早表明全力支持高天俊的態(tài)度。不過，何東陽也清楚，接下來的事并不輕松，盡管把事故定性為自然災害引發(fā)的，可并不是所有的自然災害都是不可抗拒的。以何東陽的經(jīng)驗，往往很多表面上的天災，大都隱藏著巨大的人禍。何東陽雖然不敢妄下結論，但他還是為半道上把自己撤下來有點失落。高天俊這樣做，除考慮到他初來乍到，對情況不熟，最后難有突破之外，他覺得還有兩種可能：一是高天俊可能認為自己對情況不是太熟悉，懷疑他對后續(xù)問題的掌控和處理能力有限，怕把事情給搞砸了，影響他的升遷；另一種可能是高天俊怕把這個棘手的問題交給自己，萬一出了什么差錯，影響人代會上的順利當選。代市長不能成功當選，對市委書記來說，無疑是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勢必失去省委對他的信任。第二個想法剛一閃過，何東陽似乎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去年上任前省長祝開運找他談話的事情來。這樣想著，何東陽倒有些感激高天俊了。

何東陽和謝明光同時離開醫(yī)院后，各自上了自己的車。出了醫(yī)院的大門，丁雨澤轉過頭，看著何東陽慢吞吞地說：“我怎么覺得，高書記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何東陽斜了丁雨澤一眼，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其實，從何東陽踏進病房的那一刻，他也有這種感覺。高天俊面色紅潤，聲音洪亮，怎么都不像是一個心臟病患者。有些事情，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即便是心如明鏡，也只能明在心里，萬不能說出口，否則，指不定哪天就大禍臨頭了，你還不知道子彈是從哪把槍里打出的。

何東陽明白，丁雨澤對他口無遮攔，是對他善意的提醒，肯定不會對外人講的。這一點，何東陽還是很放心的。丁雨澤是他在金州市任副市長時，從優(yōu)秀大學畢業(yè)生中選拔來的，跟了他已經(jīng)快六年了。這次，省上談過話后，他就有把丁雨澤帶過來的想法。培養(yǎng)一個秘書不容易，培養(yǎng)一個能懂他心思的秘書更不容易。丁雨澤用著實在是很順手，可他也有自己的擔心。秘書的升遷依賴于他所服務的領導，秘書與領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官場人生永遠都沒有定數(shù)，如果哪一天他背時棄運了，那丁雨澤的未來又做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