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月圓之夜

一月光石

“她是人類當中的小孩子嗎？”

“是的，很小。還遠未成年?！?/p>

“她真軟?！?/p>

“嗯?！?/p>

“她長大之后會長出鱗片來嗎？”

“我想不會?！?/p>

“她的皮膚摸起來像花瓣，聞起來也像。我好像抱著一團棉花?！?/p>

“嗯？你見過棉花？”

“沒有，族長。我只是聽長老們說起過陸地上的這種東西。人類用它做衣服……她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愈合了，她不會死了對嗎？”

“是的，孩子。我們該走了，那些人類過來了。我可不想被他們發(fā)現(xiàn)?！?/p>

“我可以再抱抱她嗎？就一小會兒？你看她的手上沒有長蹼，這么軟，像不像最漂亮的海星……”

“你不能低估這些人類的速度。他們的眼睛很尖，而且容易受到驚嚇。”

“我還會再見到她嗎？”

“我想會的。也許等她長大一些的時候……”

……

半夢半醒之間，似曾相識的聲音在我的耳邊不停地絮絮低語，像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經(jīng)做過的一個夢。

我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當我揉著眼睛從躺椅上坐起來的時候，我恍惚地回憶起這樣的一個夢我曾經(jīng)反復地做過很多次。有那么一段時間，我甚至相信這兩個男性的聲音是真實地存在過：一個蒼老而醇厚，另一個聲音清亮，略帶磁性。

炙熱的光線透過頭頂?shù)恼陉杺?，在沙灘上映出一團模糊的橙色。遠處的海面上籠罩著薄薄的霧氣，將海面和天空都氤氳成了一片淺淺的灰藍色。一望無際的大海在夏日的午后呈現(xiàn)出異乎尋常的平靜。幾乎沒有波紋，像凝固了的膠水。只有在靠近沙灘的地方才翻卷起小小的浪花，有氣無力地拍打著白色的沙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