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固執(zhí)地緊盯著迦南的臉，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迦南迎著他的視線，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牙齒咬著嘴唇，就好像馬上要被氣哭了一樣。他們之間怎么看都不像是敬一口酒這么簡單。

就在我走神的那么一會兒工夫，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席間原本融洽的氣氛不知怎么就冷了場，這兩個人似乎是真的僵住了。我正想著要不要說一句“不能喝就別勉強”或者是“我來替他”之類的話打打圓場，就聽深海一字一頓地把最后的那句話又重復了一遍，“迦南，我敬你。”

他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zhì)感，仿佛每一個字都是用鐵錘敲打出來的一般。堅硬、有一點點刺耳，帶著金屬震顫的余音，令人莫名的就有些心驚肉跳。我猶猶豫豫地把手搭在深海的手臂上，手心里的肌肉是緊繃著的，充滿了蓄勢待發(fā)的力量，就好像他隨時預備著要應對一場突發(fā)事故似的。

迦南飛快地掃了我一眼，低下頭的時候眼圈竟微微有些發(fā)紅。他一言不發(fā)地端起酒杯，仰起頭一口喝干了里面的清酒，然后泄憤似的將空杯子朝著深海的臉上砸了過去。深海下意識地一躲，酒杯擦過他的臉頰重重砸在身后的墻壁上，啪的一聲碎了一地。

我徹底愣住了，而深海則像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面不改色地將大半杯清酒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然后無比囂張地沖著迦南亮了亮杯底。

迦南則被他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抓起自己的筷子沖著桌面上重重一摔，一言不發(fā)地摔門走了。

筷子濺起來的湯汁滴在了我的胳膊上，還是溫熱的，可餐廳里的氣氛卻已經(jīng)變得這么冷。我看了看深海背后的一地碎玻璃，再看看那兩只東倒西歪的筷子，心里堵了什么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在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我抬起頭的時候，深海也正好望過來，他臉上的表情一派恬靜，眉梢眼角都染著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情緒反而比白天的時候要好。這讓我忍不住松了口氣，同時心里又有一點小小的沮喪。我想，如果換了深海是我，他一定能看出來面前的兩個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對于從感應到的一堆零星想法之中抓住最關鍵的線索，他還是比我更加在行。

“他生氣了？”我把迦南的筷子從盤子里挑了出來，“還回來吃飯嗎？”

深海笑了笑，“小孩子鬧脾氣的時候不要去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