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革命者》存活的帕斯卡(37)

革命者 作者:(日)松本清張


臥室是個八張榻榻米大的和室,唯一不利的是屋內都是紙門。不過因為臥室在最里面,有層層紙門和拉門隔開,只要統(tǒng)統(tǒng)關起來就能行成多重屏障,煤氣應該不至于外泄。雖然效果可能沒有用厚墻和木門建構的西式房間那么好,但矢澤判斷應該也能產(chǎn)生類似密室的效果。

首先,空氣中的一氧化碳濃度如果在百分之零點零一以下就毫無危險,但如果達到百分之零點零三,人就會頭痛,并產(chǎn)生疲倦感。這時血液中的一氧化碳飽和度為百分之二十。當然,這樣的狀況如果持續(xù)太久,血液中的飽和度就會從百分之二十變?yōu)榘俜种?/p>

當空氣中的一氧化碳濃度到達百分之零點零五時,頭痛就會加劇,人會出現(xiàn)作嘔、暈眩等現(xiàn)象,注意力和思考力都會減退,無法察覺自己身處險狀。時間如果再久一點,連肌肉都會變得無力,就算想逃也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這時,血液中的濃度會達到百分之三十至四十,狀況相當危險。

矢澤曾經(jīng)聽說,煤氣中毒的人在察覺到自己中毒以后,會為了關掉煤氣而把手伸向那個方向,死時還保持著這個姿勢。此時他恍然大悟,這大概就是書上說的“站不起來”的狀態(tài)吧。在浴室里死于煤氣外泄的人也一樣,察覺到出事時恐怕已經(jīng)站不起來,無法逃生了。

當空氣中的一氧化碳濃度升高到百分之零點零七時,癥狀會進一步惡化,起先是脈搏變緩、力量薄弱,呼吸也會變淺,血壓下降,大腦逐漸陷入錯亂狀態(tài)并不時出現(xiàn)錯覺。還會耳鳴、視力和聽力極度減退,完全喪失逃生能力。這時,血液中的一氧化碳飽和度約為百分之五十至六十。

當空氣中的一氧化碳濃度到達百分之零點一至零點二時,血液中的飽和度會升至百分之七十。一兩個小時之內,人就會進入前述的麻痹狀態(tài),繼而死亡。

一氧化碳中毒者的尸體會出現(xiàn)色澤鮮紅的尸斑,一看即可判斷。不過還得采集血樣檢測一氧化碳和血紅蛋白的定性與定量之后才能做出最終判斷。(摘自上野正吉,《犯罪搜查用的法醫(yī)學》)

簡而言之,如果在一氧化碳含量逐漸從百分之零點一升至零點二的屋內睡覺,一兩個小時之內人體就會在麻痹狀態(tài)下死亡。

那么,要讓八張榻榻米大的房間內的一氧化碳濃度從零升至百分之零點二究竟需要多少時間呢?具體說來,就是從扭開開關放出煤氣,到濃度足以讓屋內的人陷入危險狀態(tài)所需的時間。就算升至那種濃度,還得在里面待上一兩個小時,所以更有必要知道之前所需的時間。

不過,這部分知識已經(jīng)非常重要了,矢澤反復閱讀,把內容背得滾瓜爛熟。接著他把這本剛買的書拿到角落,將封面和內頁撕開,再逐一撕碎,扔進垃圾桶。他考慮到如果把這本書拿回家里,事后會有被警方發(fā)現(xiàn)的危險。

會顧慮這種事,可以說矢澤已經(jīng)對計劃有一半的認真。

(小說中的主角帕斯卡也曾死而復生。)

至于鈴惠,只要騙她服下安眠藥,就算屋里的煤氣味再怎么濃,她也不可能醒來。想必她會在睡眠中昏迷吧。問題在于空氣中的一氧化碳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到達百分之零點二的程度,矢澤覺得應該先弄清楚這一點。

表面上他是被鈴惠強迫同歸于盡,所以也得出現(xiàn)同樣的煤氣中毒癥狀,還得加上只有他一人被醫(yī)院搶救回來這個必要條件。這么一來,危險指數(shù)便和空氣中一氧化碳的濃度——或者說血液中血紅蛋白與一氧化碳的飽和度——成正比,進而和他在屋內的滯留時間成正比。時間的把握上稍有失誤,就可能導致他被送進醫(yī)院時已回天乏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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