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見她低頭不語,冷笑一聲,道:“知道昨晚我與誰在一起嗎?告訴你,是五殿下。殿下說了,我這陣子的表現(xiàn)很不錯,所以他要賞我一個美人。”
抬起下巴,趙俊居高臨下地說道:“殿下賜的美人就要過來了,你是當(dāng)家主母,去迎接迎接吧。對了,家里的花用有點緊,你想想辦法。”說罷揚長而去。
他以為自己還會傷心嗎?
她記得,前世的自己,確實是傷心的。每進來一個新人,她都會守在空蕩蕩的寢房中,抱著雙臂縮在榻上一動不動。便是隔了幾日,趙俊記起她這個妻子了,她也會在半夜醒來,呆呆地望著帳外的燭火出神,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她就是覺得孤單,哪怕良人就睡在身邊,哪怕他剛才還與自己纏綿歡好,溫柔相對,她就是覺得無比的孤單。
后來,趙俊的官越當(dāng)越大,這個家里人也越來越多,她白日里忙著與貴夫人們交際,忙著處理田產(chǎn)店鋪,回到府中,還要忙著聽妾侍們的相互指責(zé),哪怕是收一件首飾,喝一杯漿,也要防著這個那個的暗算。
那時她對此習(xí)以為常,只有無數(shù)個空寂的夜晚,撫著空空如也的小腹,她會縮成一團,努力地自己給自己取暖。
現(xiàn)在想來,那是何必呢?人生短短幾十載,沒得一時無拘無束的歡愉,沒得一時自由自在的放松,便是珠玉滿堂,華服加身,又有什么意味?
生命如曇花,只綻放這么一個輪回??蓵一ㄟ€能在它綻放的那一刻盡情地芳香,她呢?她苦苦經(jīng)營,嘔心瀝血,圖的便是那屈苦地生,恥辱地死嗎?真是可笑。
趙俊一走,弗兒便小碎步跑來,她朝趙俊的背影望了一眼,轉(zhuǎn)向馮宛擔(dān)心地問道:“夫人?”
馮宛回過頭來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婢仆都在望著她,眼神中又是不安,又有著一種潛藏的輕視。瞟了她們一眼,馮宛聲音一提,道:“郎主的話可聽到了?去騰出幾間屋子來?!?/p>
“是?!?/p>
弗兒率先問道:“夫人,那由哪個來侍候?”
馮宛看了一眼眉娘,見她滿臉不高興,便道:“就把她安排在郎主身邊吧。”
“夫人,這樣不行?!泵寄锛奔睕_上前來,“夫人,不能這樣?!?/p>
“哦?”馮宛沉吟起來,“只有三個婢女,這可如何是好?”
“讓她跟我住。”眉娘咬著牙求道,“夫人,你讓她和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