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嚼的舌根子！”月牙兒妙目含霜，冷冷掃過帳篷里幾個貼身的婢女，“不忠主子，小心我掀了你們的皮！”幾個婢女都是懦懦搖頭。

“月牙兒，這世上有什么事逃得過為父的耳報神？”蕭定南瞇著眼睛凝視女兒。

他的月牙兒甜美得就像草原上的鴿子花，可是凌厲起來卻又霸氣耀眼，平素就連她的五個哥哥都頗為忌憚。這樣的女兒，他定然要將她推上國母之位，方不委屈了他這唯一的掌上明珠。

月牙兒忙扯住父親的手坐下，親奉乳酪，“六哥是來了信兒，說是要回來了?？墒钦l知道他幾時回來？又有誰知道他是否真的要回來呢？他一向做事，都是別人猜不準(zhǔn)的?！?/p>

蕭定南瞇起眼睛來，“你總是偏著他。莫非，連爹爹也要騙過？”

“怎么會？”月牙兒連忙撒嬌，“爹爹才是月牙兒最最親愛的人，誰都比不得的！”

“月牙兒啊，倘若小六子他回來，你必得先告訴爹，這才是爹的好女兒?！?/p>

月牙兒笑，“爹爹日日伴君，總是忙著軍國大事。好不容易來看女兒一回，可別急著走了。女兒剛跟牧人學(xué)會了一支舞，女兒跳給爹爹看！”

帳內(nèi)歌舞聲起，帳外卻是夜色如漆，萬帳燈火都照不透。一個婢女從月牙兒營地的偏帳走出來，端了個托盤兒，垂首走向皇帝的龍帳。

凌霄山地處霸州最北，隔著黑龍河就是契丹的地界兒，即便山景如畫，這里來往的人也極少。這順風(fēng)客棧里里外外連個麻雀都沒有，卻能存活下來，倒是個奇跡。

史朗盛進(jìn)了雅間，桌邊已坐了個黑衣男子。史朗盛四下看看，連忙推嚴(yán)了門，“丁統(tǒng)領(lǐng)久等了吧？小弟沿著棋盤大街轉(zhuǎn)了幾個圈兒才敢過來，擔(dān)心閣老府有人跟著?！?/p>

桌邊人正是鳳熙手下為首的丁正松。丁正松一笑，“正當(dāng)謹(jǐn)慎。張閣老那個老狐貍，對人歷來多疑。”

“閣老府中情形如何？公子回杭時囑咐過，要盯緊閣老的動靜，以防他與契丹再度聯(lián)手?！?/p>

“閣老府近來不見異動，似乎只忙著為小娘兒開苞?！笔防适ⅹq豫了一下，“聽聞憐香院的清笛，恍惚是公子舊識？閣老此番要梳攏的就是她……是否應(yīng)將此事呈報公子？”

丁正松一瞇眼，卻還是搖頭，“不必。太夫人囑咐過，不許在公子面前提起青樓女半個字。她們的生死都與公子無涉。”

夜色深濃如墨，端著托盤的婢女垂首一路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