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見她好學(xué),便讓她自由出入萬卷樓,任憑她翻閱太子府的藏書。太子許安仁自五歲立儲,足足當(dāng)了四十一年的太子,幾度儲位動搖,為了不給人抓住把柄,只作勤奮好學(xué)狀,搜羅了無數(shù)書籍,終日在萬卷樓苦讀。待地位穩(wěn)固,卻是一年也來不了三兩次了。但萬卷樓所藏書籍已遠(yuǎn)不止萬卷,其中不乏巫醫(yī)之類,正是歡顏想學(xué)的。
她嬌俏聰穎,常和許知言相處,漸漸和太子的幾位公子都熟了,尤其是三公子許知瀾和五公子許知捷。
幾年相處下來,連目盲的許知言都明白,許知瀾對她情有獨鐘,何況品貌都是一等一的,遂明著暗著撮合幾回,竟也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所以許知言道:“若是三弟喚你過來下棋,只怕你應(yīng)得就快了吧?”
歡顏嫣然一笑,雙頰便現(xiàn)出一對深深的酒窩,愈發(fā)顯得花顏明媚,面如瑩玉。她向許知言做了個鬼臉,依然翻著自己的書。
許知言明明是個盲人,偏偏像是知道歡顏在做鬼臉,笑著搖搖頭,繼續(xù)落子。
一左手,一右手;一邊白子,一邊黑子。
竟是自己跟自己下棋。
卻絲毫不錯,仿佛看得到棋枰上經(jīng)緯縱橫的線條。
木梯忽被踩得咯吱咯吱響,一侍兒站在木梯口說:“歡顏,聆花小姐又在喚你呢!”
“知道了!”
歡顏把醫(yī)書合起,快手快腳地放回原處,看著許知言。
許知言笑了笑,“歡顏,我們打個賭,喚你的絕對不是聆花?!?/p>
歡顏臉上一熱,低聲道:“二公子又來取笑我……”
許知言拿棋子敲著棋枰,輕笑道:“誰取笑你?若論你的品格氣度,原也合適。只可惜……”
他慢慢落下一枚黑子,嘆息。
只可惜歡顏是侍婢,三弟許知瀾也罷,五弟許知捷也罷,待她再好,也沒法名正言順娶她為妻。
了不得是個妾。
這樣靈慧聰明的女孩兒,只能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小妾而已。
歡顏神情一黯,忙笑道:“像如今這樣安然度日,歲月靜好,歡顏已經(jīng)心滿意足,又豈敢奢求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