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其實已夠明了了。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掌，甚至有一瞬間疑心他會不會受驚將她甩開。

但許知言只是一貫的容色如雪，雙手亦穩(wěn)定如初。默默地與她十指交纏片刻，他淡淡笑道：“別怕。即便是……也不至于會殺我滅口。你且講來聽聽，如果真是個死結(jié)，我便丟開手。”

歡顏似被窗外的寒意沁入了骨，反而覺出眼前男子的掌心愈發(fā)溫暖。

怔忡良久，她慢慢道：“聽說，大公子被追封為雍王，不知大夫人現(xiàn)在怎樣了？”

許知言脊背一顫，神情立時復(fù)雜，嘴角漾出苦笑來，“我原就奇怪，為什么大嫂……并未冊封……竟是這樣的緣故！你素來謹(jǐn)慎，怎么偏能撞到那樣的事！”

“是大公子……他從外面匆匆回來，正遇到我在后院晾曬藥材，便說大夫人近日怏怏的，好像身上不痛快，讓我順便跟他回房瞧一瞧。誰知他院里的人都給遣開了，他聽到些異聲，便拔了劍踹門沖了進(jìn)去……”

歡顏苦笑著掩住澀痛的眼。

撞到那樣的事，還真不如瞎了干凈。不至于這般差點沒了命，更碎了心，斷了腸。

許知言并未詫異太久，只皺眉道：“我素日教過你，如遇是非，應(yīng)該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無論是王府還是皇宮，死幾個人……實在是太簡單！有時候，心盲比目盲更可怕?！?/p>

歡顏有些委屈，低低道：“誰又想得到會是他……我只看了一眼，便急急逃開，連著幾天沒事，便猜他應(yīng)該沒看到我，這事算是過去了。畢竟這樣的家丑，想來他們也不愿意張揚。誰知大公子忽然便死了……”

她打了個寒噤，澀聲道：“二殿下，那是大公子……若還活著，他本該是大皇子，是雍王殿下?！?/p>

沒有許知言尊貴，卻比許知言年長，并多了一雙明亮銳利的眼睛。

卻不明不白地死了，死在……他至尊無上的父親手中。

許知言蹙緊了眉，眉宇間亦有悲戚之色，卻抿緊薄唇?jīng)]有說話。

歡顏眼圈泛紅，連雙頰都是薄薄的淺暈，“二殿下，其實我并不想死。即便……即便他背棄我，我也不認(rèn)為我該死。可我一直不知道我活下來是對還是錯，也不知道我能掙扎著活多久，會不會拖累你和五殿下……”

“不會?！痹S知言似回過神來，發(fā)白的臉龐居然彎出一抹淺淺的笑，“此一時，彼一時。何況，我不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