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據(jù)說是某朝的丞相所寫,但又有人說出自某位不甘寂寞的女詞人之手。歡顏則覺得,這詞一定是那位女詞人所寫。
這女詞人還有首寫上元夜的詩,道:“但愿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賞燈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p>
兩相映照,就是個癡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與同類故事最大的差別則在于,這女子清醒地知道他們前途多舛,依然不肯放棄,哪怕僅是片時偷歡都不想錯過。
但愿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多么卑微而大膽的愛情!
歡顏一直覺得這女子錯了。一晌貪歡又如何,逃不過來年淚濕春衫袖。既然不能相守,何必堅持最初的執(zhí)手?南柯夢醒,往日的歡愉更將襯出未來的悲慘。
當許知捷執(zhí)緊她的手從火樹銀花燈月交輝中走過時,歡顏忽然想到,她會不會重蹈那女詞人的覆轍?
女詞人很不幸,但至少她當日和情人繾綣時是幸福的。或許正是那短暫的幸福讓她有勇氣面對可以預測的慘淡結(jié)局。
可歡顏有什么呢?
從那段讓她痛徹心扉的晦暗愛情中慢慢走出,她當然希望能遇到可以同甘共苦執(zhí)手一生的良人。
可這人顯然不該是許知捷。她感激他在她危難時伸出援手??伤齽偨?jīng)歷過一場情劫,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動心。她的卑微身世可以困擾許知瀾,當然也會困擾更為尊貴的許知捷。
歡顏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在這滿城的喜氣洋溢燈火輝煌里跟許知捷把話說清楚。
這時,只聞得旁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喚道:“五殿……五公子,歡顏姑娘!”
許知捷不禁皺眉。
近來章:皇后對他管束頗嚴,若被人發(fā)現(xiàn)他上元節(jié)帶美人出游,指不定又會傳成怎樣。到時章:皇后固然會責怪他,歡顏更逃不過去,指不定又被安上什么罪名。
轉(zhuǎn)頭看時,他暗暗叫苦,卻不得不頓足招呼,“蕭兄,楚相!”
來者正是身著便裝的蕭尋和楚瑜。他們身后跟著夏輕凰,正和一女子攜手而行,笑語晏晏。
那女子亭亭玉立,裊裊娜娜,正是新冊封的寧遠公主聆花。她淡淡瞥過歡顏,含笑啟唇向許知捷見禮,“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