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額頭也出了汗,這人傷重,必須立即手術,但是這荒山野嶺條件不齊備,消毒器具之類都不能保證,柳杏林還不知道會不會做手術,就算他能做,任何手術都需要全神貫注精力飽滿,他這病重之身,怎么撐得下來?
想了半天,覺得只有自己冒險,成功與否,看那人運氣了!
一咬牙一跺腳,君珂厲聲道:“立即把這里弄干凈,四面給我遮擋好,絕不能漏風,準備干凈的盆、布,大量熱水!然后所有人都退出去,絕不能進來打擾,否則你家主子小命玩完!”又拖出柳杏林的藥箱,在里面翻翻揀揀找工具,尋到一把錚亮的柳葉刀,舉在手里,薄而亮的刃面,映出她視死如歸的表情。
“我要——開膛——”她咬牙對自己說。
“我來……”裙角突然被扯動,君珂頭一低,發(fā)現(xiàn)柳杏林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來了。
“我來……”他一頭虛汗,掙扎著道,“我會……你不能……”
君珂怔怔看著他,半晌道:“你要知道你這身體,你來的風險其實和我來一樣大?!?/p>
“我給尸體……開過膛……”柳杏林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家里有本不知誰傳下來的《外科秘術》,祖父說太血腥可怕……不許子弟們學……我有興趣……曾花錢到義莊……買那無主的尸體……半夜開了再給縫上……有些對不起人家……我都給多燒紙錢……相信我……”
“杏林。”君珂凝視他半晌,輕輕道,“當日我在柳家門前發(fā)的那個誓,如今我覺得太瞧得起他們了些,你何止要超過柳家?你應當越過這天下所有醫(yī)者,因為醫(yī)術,沒有人比你更愛它?!?/p>
柳杏林虛弱地笑了笑,握緊了君珂的手。兩人的掌心都有些濕涼,但兩人都沒有怯色——畏怯也沒有用,做不到見死不救,也不能任自己陷入危險。
“相信我?!绷恿值偷偷溃澳愕拿苍谖沂稚稀也荒芰钅闶??!?/p>
君珂拍拍他的手掌——說這些做什么呢?一起共過患難,她至今還欠他的情,不過把命拴在他褲腰帶上,沒壓力。
當下不再廢話,將藥箱移交給柳杏林,又催著煮參湯,那些護衛(wèi)都是花錢不眨眼的主兒,身上居然就有千年老參,當即開鍋煮湯。那受傷男子悠悠醒轉,聞見參湯氣味,皺眉道:“膩了……不喝……”
“誰說給你喝的?”君珂扶起柳杏林,看也不看他一眼,“這是給大夫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