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判我該下地獄吧。被油淋,被火燒,被箭弩穿透身體,刺個千瘡百孔。
可是,又怎樣?難道如此,我便可以懂得如何去做一個負(fù)責(zé)任的好母親?
沒人交給我們--你明白的,沒有人。
所以,喬安恨我吧?因為我是一個沒有希望的女人。
那樣謙和自律的喬安??墒悄翘焖麉s那樣暴戾瘋狂,他抓住我的肩膀死命搖晃,指甲摳進(jìn)我的肉里去。為什么!他面色慘白,吼叫,雙瞳如刺,滿面淚痕。
他打了我,那是他第一次打我,也許也是最后一次。
我始終沒有去撫摸被扇得紅腫的臉頰和裂開的嘴角。那是我該受的,我知道。他憤怒,他恨,不是因為我打掉了“這個”孩子,而是因為他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會愿意懷上一個他的孩子--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
我慢慢睜開眼。
高原的冰冷空氣緊貼身體,內(nèi)衣已被汗水浸濕。
頭很痛,腦中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像要被撕扯分裂為兩半。
我反復(fù)舔著老樹皮般的嘴唇。周遭仍是一片黑暗,鄰床不斷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響,顯然有人正非常執(zhí)著地折磨著它的筋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輕聲問同伴。
“我難受,喘不上氣,心跳得厲害?!?/p>
“啊,我是頭疼?!?/p>
“我該不會犯心臟病了吧?”她憂心忡忡。
“你有心臟病史?”
“沒有。”
“那你擔(dān)心什么!”
“可是我媽有呀,我媽以前得過心臟病,聽說心臟病是會遺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