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猛望著跪地不起的阿琇，心下也實在可憐她，長嘆道：“唉，那老奴就去試試看吧?！?/p>

“是誰讓你給那個妖女送飯！”董猛一進賈后寢宮，還沒開口，就被迎面一個金梳擊中了面額，尖利的齒梳在他臉上劃出了血痕。

董猛不敢擦拭臉上的血，連連磕頭道：“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p>

賈后顯然重怒未平，她一腳踢開面前的繡凳：“你是父親使喚過的老人了，又是本宮從家里帶進宮的，你怎么敢跟本宮作對？”

太醫(yī)程據(jù)察言觀色，對賈后勸道：“董黃門向來對娘娘忠心耿耿，怎么會做這樣違背娘娘的事，定是黃門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賈后的聲音更拔高了幾度，“闔宮之中，誰不以中宮為尊，有誰敢給他臉色看？”

董猛誠惶誠恐，不敢接話。

程據(jù)卻笑道：“皇后娘娘怎么糊涂了，要說這宮里誰敢指使董黃門和娘娘對著干，那也只有娘娘自家的人了?！?/p>

“你是說謐兒？”賈后盛怒之下，卻是一點就明。她心知程據(jù)和賈謐平日里素有過節(jié)，此時難免有落井下石之意，卻不愿在程據(jù)面前失了威風，咬牙道：“這個謐兒，十足被妖女迷了心竅，我父在世時算是白疼了他?？旖腥巳ソo那妖女賜壺毒酒，把她殺了?！彼捯魟偮洌驹谏砗笈踔穹鲏m的女官忽然秀肩微抖，面上露出幾分不忍的神情。

“娘娘，此事萬萬使不得?！背虛?jù)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皇后的話，他似是察覺了那女官的神情，微微向她瞥了一眼，卻踱了幾步，“皇后娘娘難道不想要白虎符與騶虞幡了嗎？”

賈后的雙瞳驟然間放大了許多，“你是說這兩樣東西在她手里？”

“我只是推斷而已，先帝駕崩后，白虎符和騶虞幡不知下落，陛下和娘娘都沒有得到，太子當年還小，這東西自然就要從楊太后和謝昭儀處找尋?！?/p>

“這我還不知道嗎？”賈后沒好氣地說，“只是那兩個賤人骨頭硬得很，死都不肯吐露半個字?！?/p>

“宮里的人，很少有畏懼死的，”程據(jù)伸手溫存地撫了撫賈后的額發(fā)，了然一笑道，“能讓她們開口的，只有比她們性命還要緊的東西。謝昭儀雖然死了，楊太后還好端端住在金墉城里，她不是還有膽氣來威脅娘娘嗎？”

“那個賤人！”賈后想起前些時楊太后派人來傳話，用騶虞幡威脅自己把阿琇姐弟接回宮恢復名分，就恨得牙癢癢的，卻也沒有辦法，不得不照做。自打先帝去世，她就把楊太后軟禁起來，可無論她怎么拷打，楊太后就是言明兩樣東西都不在自己手里，她甚至還聲稱，如果她活著，這東西永遠都不會威脅到賈后；她一旦死了，掌握這兩樣東西的人就會率天下兵馬進京勤王。賈后雖然將信將疑，但也不敢拿榮華富貴賭一把。

程據(jù)一眼就望穿了她的心事：“娘娘何必那么被動，現(xiàn)在被楊太后所脅，無非是因為她手里有可以威脅到娘娘性命的東西?？赡锬锶绻灿袞|西是她所忌憚的呢？”

賈后若有所思：“你是說那兩個孩子？”

程據(jù)笑道：“娘娘要是殺了這兩個孩子，就再也拿不到這兩樣東西了?！?/p>

皇后聽他這樣說，不覺一愣，覺得程據(jù)說得有理，便道：“你這人，總是鬼點子最多?！庇谑且晦D(zhuǎn)頭，問董猛：“阿琇走了沒有？”

董猛恭恭敬敬地回答：“還沒有，清河公主還在殿外跪著?！?/p>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賈后和程據(jù)的目光對視了一下，對董猛吩咐道：“你去叫她進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