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領(lǐng)著阿琇去換過衣衫,劉聰上下打量阿琇,只見她身著丫鬟的紫碧紗紋雙裙,雖未施粉黛,芙面卻自有麗色,在人群中實在打眼,他想了一瞬,伸手沾了些煤灰,輕輕擦在阿琇臉上。阿琇一躲,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要遮住自己的麗色。他在阿琇兩頰都抹了些灰,灰塵撲面瞧不出本來面貌了,滿意道:“這樣便妥當(dāng)了。”
當(dāng)下無話,司馬穎入宮備了馬車,原本是讓劉聰領(lǐng)了送聘使者的差事,此時混出去時便讓阿琇站在馬車之側(cè),裝作是隨侍宮女的模樣。
幾人行至鳳樓門前,守城士兵驗過劉聰?shù)难票闶疽夥判?。眼見著身后巍峨的帝闕越來越遠(yuǎn),阿琇長長地吐出口氣,劉聰拍了拍她的手,目中露出幾分安慰之意。
正此時,忽聽守城士兵齊聲道:“見過賈公爺?!?/p>
三人都是一驚,阿琇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大氣也不敢透。劉聰左手拉住了她的柔荑,右手卻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到底司馬穎沉穩(wěn)些,抬頭望去,只見賈謐和程據(jù)兩人竟是并肩而來。賈謐見到司馬穎微微皺起眉頭,道:“成都王不是去平陽了嗎,千里迢迢的路程,王爺竟是來去隨意得緊?!?/p>
司馬穎從容道:“本王聽聞齊王殿下患病,有幾分擔(dān)心,特回來探望?!?/p>
“哦?”程據(jù)卻嘴邊含了笑,目光在阿琇身上一轉(zhuǎn)而過,瞥過劉聰按著劍柄的手,語氣仍是淡淡的:“既是給齊王探病,怎么王爺又在宮里?”
劉聰倏然反應(yīng)過來,把僵直的右手悄悄放了下來。
司馬穎反應(yīng)十分快,淡笑道:“本王和太醫(yī)一樣,在宮中也有牽掛,不可以一探嗎?”此語便是赤裸裸地挑釁程據(jù)了。
程據(jù)面上終于露出了尷尬,十分不悅地重重“哼”了一聲。
所幸賈謐似是滿懷心事,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這些舉動,只一點頭道:“既如此,王爺請便。”他清清淡淡地一行禮,便領(lǐng)著程據(jù)而去。劉聰沒想到竟這樣容易就混過去了,他這時才感覺到阿琇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兩人直走得看不到人影了,司馬穎方才轉(zhuǎn)過頭來,心內(nèi)如同放下一塊石頭,對阿琇和劉聰說道:“走吧?!?/p>
城里最大的客棧名喚上元居,這里地處洛陽城繁華的南市與北市的交匯處,終日人流不息,熱鬧非凡。司馬穎在這里早已訂下了三間客房,此時安頓劉聰和阿琇住了進(jìn)去,瞧著阿琇面色還是蒼白得緊,知她心中害怕,便對二人說道:“過了午后我還要去大牢里把阿鄴弄出來,晚上大家就可以起程上路了。劉聰你帶著阿琇去南市上轉(zhuǎn)轉(zhuǎn),替她買兩身合適的衣衫,穿著宮中服飾趕路終是不便的?!?/p>
阿琇一聽要去救阿鄴,趕忙道:“十六叔,帶我也去大牢?!?/p>
劉聰笑道:“你又無武功在身,去了大牢王爺還要分身救你,你還嫌不夠亂嗎?”
阿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劉聰望著司馬穎,誠懇地說道:“王爺,我有一家臣名叫匐勒,武功十分了得,可做王爺助力?!闭f著他高聲喚了一聲,一個身材十分高大的羯族漢子便走了進(jìn)來,粗聲粗氣道:“匐勒見過四公子?!?/p>
劉聰忙道:“還不先見過王爺和公主?!?/p>
那漢子并不施禮,只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漢話說道:“匐勒只認(rèn)得四公子,并不認(rèn)其他人。”
阿琇見此人體格雄壯,額頭寬廣,顴骨很高,雙眼若銅鈴一樣,相貌十分兇惡,心下也有幾分害怕。司馬穎卻贊嘆地?fù)粽品Q贊道:“好一個猛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