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安嶺一年有八個(gè)月是冬季,零下三四十?dāng)z氏度是常事。有一年,冷到零下五十多攝氏度,好多松樹都凍死啦!那疙瘩,九月就開始下大雪,十月就能大雪封山。大雪天,山上到處都是大煙泡,人陷進(jìn)雪窩子里,能陷進(jìn)去幾米深,喊都喊不出來聲音,沒一會(huì)兒就憋死了。這天氣,外面零下三十多攝氏度,屋里燒著大坑,暖烘烘的,門一關(guān),附著的水汽立刻結(jié)冰,得用腳使勁踹才能踹開。冬天要吃水,就去河邊刨幾塊冰,用麻袋裝回來,用火化開吃。
那么冷的天,誰敢上山?只有營地鬼子才敢進(jìn)山掙命。他們進(jìn)去干啥?伐木!你還別說,大冷天的,倒是好伐木。天冷,木頭脆,用大鋸一伐就伐倒了,卸掉枝葉,使勁往下一推,順著雪地就滾到山腳下了。
也是因?yàn)樘炖?,老林子里的樹長得慢,像鐵塊那么硬,敲起來梆梆響。樟子松、落葉松、白樺,長了好幾百年,有的老樹有一間屋子那么粗。鄂倫春一個(gè)獵人去打獵,發(fā)現(xiàn)了一棵被蟲子蛀空的大樹。那樹有多粗?那哥們鉆進(jìn)樹洞里,用斧子修理了一下,讓馴鹿馱著東西,全家?guī)卓谌税徇M(jìn)樹洞里住了一冬天!”
我驚道:“我操,那樹得有多大?!”
趙大瞎子說:“哼,大啦!不過那里只能住一冬天,開了春就不行了。黑瞎子睡醒了,愛鉆樹洞,它鉆進(jìn)去,就把人給吃啦!”
我問:“聽說人遇到黑瞎子裝死就沒事,它不吃死人肉?”
趙大瞎子說:“這是放屁!俺就看過黑瞎子吃死人,它吃之前,還得先用屁股朝死人身上坐一下,腸子都給壓出來啦!”
我吃驚地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趙大瞎子接著說:“老林子里,啥玩意兒沒有?木耳、榛蘑、猴頭、榛子、松籽。還有漿果,黑加侖、越桔、稠李子、山丁子,有人趕著大車,在山上可勁采,采上幾大車都采不完。
“大興安嶺不光有山,還有水,有一座山,就有一條溝,甘河、額木爾河、多布庫爾河……到處是水,魚多!哈,那些個(gè)大魚,哲羅魚、細(xì)鱗魚,多大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