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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亂夢。夢中是一個霧氣彌漫的夜晚，遙遠的夜空升騰起絢爛的煙花，五彩的光照亮黑暗的云霧。一切在迷蒙的霧氣中都顯得那樣不真實。她知道有個人在和她一起觀看這場美麗的煙花。她感到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環(huán)繞著她，一副寬闊結(jié)實的胸膛保護著她。她想轉(zhuǎn)過身來看清他的樣子，煙花卻在瞬間熄滅。然后一切停止，消失。她的眼前只有無盡的黑暗。

睜開眼睛，蘇揚看到李昂躺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玻璃窗已透進黎明的微光。

夢境如此虛幻，又如此真切。煙花升騰的響聲依然回蕩在耳邊。想起兩年前的煙花之夜，她輕嘆一聲，試圖忘記那一切。

李昂還睡得很沉，呼吸平穩(wěn)，眉宇舒展。這是蘇揚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的睡顏，心中泛起一絲奇異的恍惚。她無意去分析這種感受，快速披上衣服，悄悄起床。這個依然還很陌生的房間此刻非常地冷。

在衛(wèi)生間的水池邊上，她打開熱水，開始洗臉。溫熱的水給她冰涼的臉頰添了一絲生氣。從水池上抬起頭的時候，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她輕輕扯出一個微笑。這，表面上看還是一個完整的自己，一切仍舊如昔。只是，表面上看不到的部分，那些靈魂深處的東西，已經(jīng)失去。

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一個聲音在蘇揚的腦子里不停地回響。好了，夠了，停下吧！她心煩意亂，回到客廳，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東西：手機、錢包、衣物……對了，錄音筆，她打開包檢查，確定它穩(wěn)妥地躺在里頭。然后她抓起一個杯子倒了些白開水，仰起頭迅速喝下去。她得讓自己忙得手腳不停，來抵擋從心底蔓延而出的虛空感。

“這么早？”李昂不知什么時候也起來了。他走過來擁抱她，問：“睡得好嗎？”

她點了一下頭，對他勉強地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很冷？”他說著，摟住她，掌心的溫度在她冰涼的手臂上產(chǎn)生了一股溫暖。他說：“都怪我，昨晚把溫度調(diào)低了。你沒感冒吧？”

蘇揚搖頭。此刻，所有的細節(jié)都顯得瑣碎而溫馨。他們兩個看上去像那種真正生活在一起的男女。這個想法讓蘇揚一陣恍惚。她要趕緊跳出這種關系，逃離這里。她不能讓自己和李昂的關系定在這種性質(zhì)里。她感到李昂對她的重重包圍已經(jīng)把她推到了懸崖邊緣，懸崖下面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你不高興嗎？”李昂看著她。

“沒有啊?！彼o出一個燦爛的笑。

李昂恢復了一貫的笑容，俯首印了一個吻在她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