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里,細細觀察他的盔甲如何裂成碎片,叮叮當當地散落了一地。他一臉錯愕地瞪著我,信心顯然已土崩瓦解。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可話到嘴邊似乎又咽了回去。我轉身把手伸向冰箱,心里暗自思忖:該死,布魯諾,你太直接了,肯定要把人嚇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
正當我懊惱不已,數落自己骨子里的為人排憂解難的執(zhí)拗勁兒又發(fā)作了的時候,“伏特加先生”卻清了清嗓子:“其實……”
我連忙回過身,懇切地凝視他的眼睛說:“很抱歉,我并不想……”
“沒關系的,”他兩只手緊緊抓住酒杯,就好像抓住緊緊綁在懸崖峭壁上的安全繩索一樣,“其實,老實說,我根本不想回家?!?/p>
“究竟為什么?”
“天知道。我自己都弄不明白。妻子挺好的。可就是……唉,我搞不懂問題究竟出在哪兒?!?/p>
“你為自己的事兒已經焦頭爛額了,對吧?”
他盯著我,此刻的表情儼然是一只被男主人逮到正在撕咬女主人絲襪的狗。
“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反正什么都不對勁?!?/p>
“到了什么地步呢?”
“嗯,這么說吧。以前,我做什么都興致勃勃。可一段時間以來,每天早上我都掙扎著才能起床,根本不想去上班。一整天在那里被壓得透不過氣來。銷售額、用戶滿意度、反饋時間等,越來越龐雜的數字、難纏的同事,公司重組的一堆破事兒。晚上我心力交瘁,沒精力陪孩子一起玩耍。妻子工作也很辛苦。一旦我回家,誰都指望我能做些什么??烧l又問過我想要什么呢。能再來一杯嗎?謝謝!”
“當然,”我把空杯子拿走,“你繼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