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不到的腳趾甲

Bochum-Koln-Kiel-Preetz

德國是個不容易搭便車的國家。我絕對不會想到，當我在大熱天里走了兩個多小時，汗把包包都滲透了，也沒有人搭理我……突然有點想家，可是，家在哪里？前行的方向指向市區(qū)外，我繼續(xù)等，只要有車能載我到市區(qū)外，接下來的一切都好辦。

目的地是德國北邊的小鎮(zhèn)普雷茨（Preetz），此次的沙發(fā)主人是一個由德國丈夫和西班牙太太組成的混血家庭。一位媽媽順路載了我一段5分鐘的路程，自己走了幾公里，接著一個印度移民將我載到高速路口，才讓這趟旅程開始順利一點。想在市區(qū)搭到便車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因為大家也會覺得你很蠢，怎么不坐公交車或地鐵呢？就算有車載，也僅僅是在市區(qū)里短程移動罷了……

后來，我遇到了一個滿臉胡子，眼睛像月亮，肚子比懷胎十個月還大，胖到走起路來有些搖晃的司機。當我們在車上聊得正開心時，他突然問了我一句：“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這是個很尷尬的請求，如果不愿意的話也沒關系?！币驗檫@奇怪的問句，我不免嘀咕起來，該不會是想問我能不能和你發(fā)生關系吧……

“什么忙啊？”我不確定當時的語氣是否帶著不安。

“你……可不可以幫我剪腳趾甲？”腳趾甲？

“天呀！真是尷尬死了！我怎么敢這樣問你！因為我從來碰不到我的腳，又不好意思讓認識的人幫忙，剛好遇到你，看你人很親切，才鼓起勇氣這樣問……你不愿意的話可以直接拒絕，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他噼里啪啦地一句接著一句。

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沖他笑了一下，這的確是個讓人難以啟齒的要求，“哈哈，真的有點尷尬?？墒侨绻丬嚿嫌兄讣准簦以敢鈳湍氵@個忙?！辈恢浪呐质翘焐€是后天養(yǎng)成的，但總得有人幫這個忙吧。

我們在交流道附近的路邊停下，他踢掉拖鞋，我蹲在腳邊，開始在肉跟肉之間和那黑黑的、似乎很久沒有洗干凈的指甲奮戰(zhàn)。他的臉很紅，不敢直視我，只有在剪完后，匆匆塞了20歐元向我道謝，還沒來得及和他照相，他就把車開走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無奈，用包包里的礦泉水把手洗過一遍，我又走回高速公路口，等待下一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