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華很快到來,問搬什么東西。邵定發(fā)指了指兩箱青春口服液和一袋河蟹。高麗華撐開編織袋看后問,是送給一個人還是幾個人。邵定發(fā)說一個。高麗華也沒問送給什么人,說河蟹是鮮貨,不宜一下子送這么多,要是重要的人三分之一足夠了,口服液也不宜多送,好的東西多了也就平常了,要讓對方感到珍貴不易得到,過后還希望繼續(xù)擁有,這樣你才對他有價值,你求他給你辦事他才上心。邵定發(fā)茅塞大開,點頭稱是。他可從來沒有想到這些細微之處的精妙和辯證關系,他想人生處處都有大學問,以前那種不加斟酌的行事方式實在可笑又無知,好在那些人不似高麗華這般細心好琢磨,否則,他怎么能那么順利?省城像高麗華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少,想起這個感到惶惑。這里就是一個人精成堆的地方,自己在這里就是一個弱智兒童,他想到這兒心里頓時灰暗起來,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是,經歷里寫的都是無能。但是,他卻忽視了自己在政治上的過人之處,或者說他所面對的政治人物很吃他那一套,否則他也不會走到這個高度,這正是高麗華們所沒有的,至少高麗華們沒有機會經歷過,或者說高麗華們雖然經歷了,心不在那上面,沒能產生必要的影響和價值。他很擔心自己現在在省城的行為,因為他摸不準省城各種人物心理,也就無從應對了,而且這里的官員和各色人等是那樣精明又是那樣多,關系又是那樣復雜和微妙。他想早點下到地方上,那里人員相對比較少,關系相對簡單,應付起來省心得多??墒怯窒氲?,那后來呢,總不能一輩子在地方上混吧,自己現在處在這個級別上是很顯眼的,因為太年輕了。他由著想象馳騁。高麗華出去了又回來,手里拿著紅色塑料袋。她這是要分裝河蟹。
邵定發(fā)搬著一箱口服液,高麗華拎著河蟹下樓。邵定發(fā)隨在高麗華身后,剛才一番內心思考讓他現在不敢過于自做主張,甚至連走路都不知道該怎么走好,只好隨在高麗華身后重新學習。
裝好東西,坐進車里。邵定發(fā)突然發(fā)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高麗華隨行,會讓湯遙產生什么聯想,是不是不方便說話。他想和高麗華商量此事,讓她等會開車。高麗華停止了扭動鑰匙,可邵定發(fā)沒有了下文。高麗華回頭看看坐在后座上的邵定發(fā),忽然笑了,說:“你是不是怕有我在,你們不好說話?”
邵定發(fā)立生微笑,完全是神經的自然感應,心里無比驚詫。這個女人太不尋常了,僅憑這句話就可以看出她的洞察力和細致,這樣女人要么遠離她,要么依靠她,讓她對自己死心塌地,但這可能嗎?高麗華還在笑微微地看著,邵定發(fā)知道在這樣的女人面前是沒有辦法掩藏自己真實意圖的,說:“要是你去了他會怎么想?”
“這不是問題,我只當你的司機,到了地點我在車里等待,你去好了。告訴我地點?!?/p>
“玲瓏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