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跑得差不多了，就出現了開始的一幕——區(qū)隊長吼著讓立即趴下瞄準射擊。

“林光、胡鐵飛你們還他媽握著槍等打鳥呢？”聽著區(qū)隊長的催促我才意識到，就我和那個叫胡鐵飛的還沒打完。我他媽不管，槍現在可是端在我手上，我又猛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一下，貓了右眼。在200米距離上的靶子只能憑感覺找準靶心，我左手食指輕輕搭在扳機上均勻用力，直到缺口準星異常清晰、前面的靶子模模糊糊的時候扣動了扳機。子彈拉著呼嘯奔騰而出，直打得靶子后面的沙土騰起一陣煙花。停了有兩秒鐘，報靶的使勁搖著小紅牌劃直線，我心里不以為然，想，你一個報靶的樂什么，俺打個十環(huán)也不見得有你高興，不老練！

最后一槍打完，我從地上爬了起來，班長過來輕輕踢了我的屁股一下，說道：“這小子，還是左手用槍呢，左撇子用槍有優(yōu)勢！”

我得意地說：“班長，俺使左手覺得順溜，俺在家里的時候用汽槍打鳥也是左手！”

班長笑著過來拍拍我的肩說：“你的話真不少！”我啞屁了，對著滿臉是笑的班長一個立正站好，卻見旁邊的胡鐵飛還趴在地上，余光便停留在他那兒。我看了看區(qū)隊長，想我都已經夠穩(wěn)了，還有比我更磨蹭的人。剛才區(qū)隊長不挺著急的嗎，現在區(qū)隊長怎么不催促他？哪知區(qū)隊長并不言語，黑臉上看不出一丁點表情。我們四個新兵都等著胡鐵飛放最后一槍，只見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那份沉著讓空氣突然沉寂下來，剛才滿是槍響的靶場頓時清靜了。我看了看前面200米處的胸環(huán)靶，又瞧瞧左手邊的胡鐵飛。這小子乍看像睡著了，他臥在那里，姿勢很是古怪，人家都為了減少后座力將兩腿打開同肩一樣寬，但他卻蜷了右腿，膝蓋處彎成90度夾角，死死地趴在地上。大家都屏氣凝神，想瞧瞧他到底能打出個什么鳥樣來。只聽見猛的一聲槍響，槍聲在空寂的靶場上發(fā)出巨大的回音，彈殼從槍膛處迅速竄到右面一、兩米遠的位置，子彈義無反顧地往前扎，直直地磨擦著空氣。它牽著所有在場人員的視線，子彈釘到胸環(huán)靶上，然后穿透胸環(huán)靶鉆到后面的土堆里，冒出煙灰。

報靶處將近十秒鐘沒什么動靜，班長對區(qū)隊長說：“區(qū)隊長，你看阿杜睡著了還是怎么的，怎么這么長時間不報靶？”

“他敢！”區(qū)隊長橫了一眼剛站起來的胡鐵飛。我本來想說莫不是跑靶了，但又有些知趣地閉了嘴——剛才被班長刺激了一句，哪還敢多嘴，誰不想留個好印象？我使勁地盯著前面看結果，哪知對面不老練的示靶員沉默半晌后，將示靶牌猛搖起直線……

“娘的，又是10環(huán)！”電臺里傳出報靶員的聲音。班長搖了搖手里的電臺，望了前面彈壕一眼，笑著說：“你看阿杜激動的，就像他打了10環(huán)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