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下,女人并不尷尬,她完全進入了角色,在念到“搖籃”的時候,還拉長了“搖——籃——”,其形跡直追某些領導致詞快到高潮時的提示,比如“祝賀……成功”、“宣布……開幕”等等。
李南國打量著這個女人,和記憶中那些神經(jīng)不正常的人進行比對,他看不出這個女人有任何瘋癲的跡象。是不是在人群中,一個人做出與眾不同的姿態(tài)就是有?。咳绻粋€人的穿著打扮無異于其他人,僅僅是行為有些怪異,那她還是不是個瘋子?
但如果她不是一個瘋子,那她為何又要做出異于他人的舉動?
“我們都是從真實世界走失的人,我們都來到各自的瘋?cè)嗽骸?,李南國想起在一本小說里看到的話。
做一件事情一定要動機?那么,這個旁若無人的女人的動機是什么?是需要練習在公眾面前表演的技能?那何不干脆站起來,來個全程模擬,效果豈不更好?
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有旁人無法了解的動機,既然無法了解,就不能貿(mào)然認定人家瘋了。
李南國正在出神,車已到站,進來一個矮胖的男人,頭就像直接安在肩上一樣,頸項根本沒有。他一上來就左顧右盼,然后扯開嗓子就嚷嚷了起來:“各位,我是胖老師,肥胖的胖,請到百度搜索胖老師,看腐敗集團的嘴臉,耶!”
洪亮的聲音蓋過了女人聲情并茂的朗誦,以至于奔騰的“黃河”都變得模糊,兩種聲音合在一起,有了一種極其滑稽的效果。女人由于塞著耳機,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一幕,而周圍的人早已笑得彎下了腰,胖老師似乎也覺得奇怪:自己每天都會到車里來吼幾嗓子的,今天的效果怎么就這么好?
他自己倒不好意思起來,踱到另一個車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