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丹尼爾問道。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看懂明妮矛盾的表情。如果她特別高興并喜歡手上的活兒，就會皺起眉頭。要是著急或者生氣，則會撇撇嘴唇，緊皺的眉頭也會舒展開來。

“進來一下，寶貝，進來。是特里西亞的電話，她要來接你?！?/p>

夏天的熱風(fēng)在徐徐地吹，由于下午一直忙著干雜活兒，丹尼爾正渾身冒汗。聽到這句話后，他突然覺得身上一陣發(fā)冷。湛藍的天空里，太陽依然掛得老高，可他覺得似乎有朵烏云正從他心里飄出來，在院子里投下一片陰影，連花叢中飛來飛去的蝴蝶也驟然失去光彩。

丹尼爾又伸出手去摸赫克托的毛。那頭老山羊躲開后，輕快地跳了起來，拴著它的繩子落在已經(jīng)變干的泥地上。

“不，我不走。我不想離開這兒……我還要……”

“別急。我想她不會讓你到別的地方去，可能是安排你去見媽媽?！?/p>

明妮站在門口，抿著嘴，雙臂抱在胸前，看著丹尼爾。

丹尼爾突然覺得整個世界又變得嘈雜起來。蜜蜂在嗡嗡地響，雞在咯咯地叫。他用手捂住耳朵。明妮走過來把他摟在懷里，可他甩開她走進了屋，蜷縮在客廳的鋼琴后面。每到不高興時，他就愛躲在那兒。不過，現(xiàn)在這種情況經(jīng)很少了。

“你不是必須去，親愛的，你自己決定。不過，我想你最好還是去一趟。我知道，這很令人不安。你已經(jīng)很久沒見她了，不是嗎？”

丹尼爾動了動身子，輕輕踢了一下鋼琴。鋼琴嗡嗡作響，像是被他踢傷一樣，痛苦地呻吟。丹尼爾吸吸鼻子，這個位置正好是鋼琴沒刷過漆的地方，能聞得見木頭的清香。他吸了口氣，這味道仿佛給了他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