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從我搞到望遠鏡后,就再沒見到過那個姑娘了。當天晚上,第二天白天,我都沒看到山谷之家里的任何一個人。
第三天早上,她母親總算出現(xiàn)在了晾衣間里。我趕緊抽出望遠鏡抵在眼睛上。
她母親的臉一下近在咫尺,把我嚇了一跳。結(jié)果正如我所想象的,她年齡大概有五十歲,一臉刻薄的表情。她頂著那張神經(jīng)質(zhì)的,應(yīng)該說是心懷惡意的臉,將洗干凈的衣服一件接一件粗魯?shù)亓赖礁妥由稀?/p>
我把望遠鏡放到膝蓋上,忍不住嘆了口氣。雖說有些陳舊,但從病房窗前看到的山谷之家卻還是挺可愛的。我不禁希望住在里面的人也有著與小樓外表相符的,充滿希望和夢想的表情。
不過就在下一個瞬間,我發(fā)出了小小的驚叫。因為我盼了又盼的時刻終于到來了。我把目光從晾衣間移向日光室,發(fā)現(xiàn)那姑娘不知何時已經(jīng)躺在安樂椅上了。
這不正是我望眼欲穿的機會嗎?我飛快地拿起望遠鏡,卻躊躇了片刻。我希望她與我想象的一樣是個美人,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更奇妙的是,我同時也強烈地希望她不是個美人。
望遠鏡的視野因為我雙手的顫抖而劇烈晃動。她的頭部一下子劃過我眼前。我趕緊把望遠鏡往回挪,心臟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兒。我看到了她卷曲的長發(fā)——原來她是一頭卷發(fā)啊。之前光靠肉眼觀察,完全不知道她的發(fā)型如何。慢慢地,我又看到了她的臉。
我當時受到的沖擊即使在十五年后依舊記憶猶新。她低著頭,似乎正在看報紙。長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有這么一瞬間,我甚至懷疑世間是否應(yīng)該存在這樣的美貌。她美得簡直無可挑剔。
此前,我在病房極盡所能地將她想象成了我能想象出的最漂亮的美人,同時又不斷告誡自己,現(xiàn)實中怎么可能存在這般美貌??墒侨缃駭[在我眼前的現(xiàn)實,卻輕易地超越了我的一切想象。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三倍。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我放下望遠鏡,用肉眼確認了一遍,又拿起望遠鏡繼續(xù)觀察。因為我懷疑自己是否錯把墻上的海報當成了我朝思暮想的那位姑娘。
事實并非如此,因為我看到她動起來了。只見她把報紙放到地上,抬起頭來。她的眼睛真大,就像模特一樣。她似乎覺得陽光過于刺眼,伸手遮住了額頭。隨后她又靠到身后的墻壁上。我感覺自己好像在看電視廣告一樣。她保持了一會兒靠墻的姿勢。我也一動不動地舉著望遠鏡,看著她穿著的苔綠色背心、自行剪裁的超短牛仔褲,以及那雙美麗的長腿。
突然,她睜開雙眼,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來啦”。緊接著,她望向虛空,瞳孔晃動著。這副望遠鏡甚至能讓我看到如此細節(jié)。隨后她站了起來,消失在屋內(nèi)。似乎有誰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