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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瑣碎冗長的情節(jié),韓煦笑著搖頭,可是十年溫故常新,她喜歡這么細細地想起,細細地沉迷。
細雨漸收,她不再亂逛,下午約了導師見面,該回去換身衣服。
經(jīng)過孫中山的青銅雕像,她的腳步慢了。
雕像下那一大片草地,眼下汪汪地亮濕著,茫茫地寂寞在煙水里。
數(shù)碼相機在背囊里,好想現(xiàn)在就照張相。
畢盛最喜歡這一大片草地,他說夏天的早上,絕早,高大的桉樹上小雀兒在叫,露水閃閃的,他就來這兒讀英語;晚飯后,夕陽在天,他的舍友會來這里彈吉他,唱老狼的《流浪歌手的情人》,總有飄著花裙子的女同學,遠遠地站著聆聽。
他寄過一張照片,坐在這片草地上,一個人微笑。那封信他說,真希望你能來中大,來看看、來玩玩,或者來讀書,怎么都行,你來就好。
他的信很準時,每周一下午,一定到。
所以那段日子,每個周一下午的班會,韓煦總是心神不定,下課鈴一響,抓了書包就往家跑。
她家離衛(wèi)校不遠,只坐三個站,可是很多時候,她不耐煩等那班車,就干脆跑回去了。
她在風里跑著,在斜陽里跑著,繞過一棵棵開著花兒的紫荊樹,繞過水龍般的車和喇叭,穿過幽深的巷子,轉(zhuǎn)彎,再轉(zhuǎn)彎,她家,古舊的紅磚墻外,掛著一個生了銹的綠色郵箱,捏著小小的鑰匙,扭鎖,開箱——果然,他的信一定在里面,靜靜地安詳?shù)氐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