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寒冷、不信任
另一次顯示出賈母心理陰暗和思維邏輯的不可思議,是在鴛鴦拒婚事件里。
老色鬼賈赦看中了鴛鴦,讓邢夫人去說合,鴛鴦不肯。賈赦放出話來,說鴛鴦多半是看上了寶玉或是賈璉,不管是誰,鴛鴦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鴛鴦貪財?shù)母缟┌筒坏脤⑺频交鹂永?,眼看孤掌難鳴,地位卑微卻高傲倔強(qiáng)的鴛鴦孤注一擲,在賈母和眾人面前說出實情,并立誓終身不嫁。
在鴛鴦?wù)f出了那樣一番披肝瀝膽、錚錚有聲的誓言之后,我們既敬佩又心痛。在逼不得已、萬般無奈之下,她能拼死一搏去賭上的,竟然是她一生的幸福。她將她的一切都押在生命已快到盡頭的賈母身上,賈母去世后,她的命運,要么是陪葬,要么是青燈古佛,孤苦一生。
在眾人都為鴛鴦的剛烈和孤注一擲震驚時,賈母的關(guān)注點和思維邏輯卻讓人吃驚。
賈母聽了,氣得渾身亂戰(zhàn),口內(nèi)只說:“我通共剩了這么一個可靠的人,他們還要來算計!”見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外頭孝敬,暗地里盤算我。有好東西也來要,有好人也要,剩了這么個毛丫頭,見我待他好了,你們自然氣不過,弄開了他,好擺弄我。”
原來,鴛鴦“誓絕鴛鴦偶”的悲憤和可憐都不在賈母的視線里。她唯一想到的,是鴛鴦被支開,是為了算計、擺布她。在那一瞬間,賈母的心里想必透骨寒涼。她一竿子打翻了幾乎身邊所有人,表現(xiàn)出了神經(jīng)質(zhì)的高度警惕和猜忌多疑。
此時王夫人等人不知作何感想,他們想必不會想到,平日里喜歡熱鬧、喜歡兒孫環(huán)繞的賈母,會有這么陰暗、寒冷的心理,心里充滿了對周遭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