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全是宋明磊一手策劃好的!
我猛然想起那年在暗宮,原非白這樣分析道:他那個被仇恨蒙蔽了眼的姑姑原青舞,曾經(jīng)設(shè)計想借原青江之手,殺了非白的娘親謝夫人,那樣不但可以一舉除掉情敵,還能讓自己畸戀的原青江永遠(yuǎn)生活在痛苦愧疚之中,生不如死。
宋明磊果然是原青舞的兒子,他一定是想到,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逃出了他的手掌心,定會去見非白,于是便不停派新研制的紫瞳人偶化裝成我的模樣行刺非白,而非白一定也曾吃過大虧,不然不會連見都不見,便命武士擊殺所有前來認(rèn)親的“花西夫人”。
宋明磊盤算好了一切,事實上根本不是我本人真正逃離了那個囚禁我的華麗竹屋,極有可能是他或是他背后的明家人故意放我走。我死在非白手中那刻,便是非白痛斷肝腸、痛悔一生之時,而明家便能實現(xiàn)原青舞的理想,令原家所有的人不得好死,進(jìn)而報那血海深仇。
我心思百轉(zhuǎn)間,頭愈加昏沉,口中卻依然大聲喚著非白救我。
非白,求你讓我見見你,我之所以同宋明磊裝瘋賣傻地虛與委蛇,就是想再見你一面。我不知道我還能抵制那個該死的無憂散多久,我也不知道這一次我昏昏睡去,是否還會有意識清醒的一天,那時我即便活著,亦是行尸走肉的白癡一個,活著亦如死去。
猶記我當(dāng)時抱著撒魯爾跳下山崖后,又見彼岸花的殷紅。我在彼岸花香間醺醺然,似乎聽到紫浮對我說,這一次我不能再逃,一定要看清我的內(nèi)心。我看到胸前的紫殤閃耀著熾熱的光芒,灼傷了我的靈魂,難以言喻的渾身劇痛中,那光芒引領(lǐng)著我又回到了這個世界。
初時我隨深澗漂流至弓月城外,便被早已守候在那里的明家人發(fā)現(xiàn)。我再一次醒來,卻駭然看到那張看似無害的春風(fēng)一般的笑臉,我那八年未見的二哥,宋明磊,亦是明家唯一的后人,明煦日。
其時我傷重至極,口不能言,意識不清,終日在昏睡中度過。他派人在玉門關(guān)黃兩鎮(zhèn),細(xì)心照料于我。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我能起身之時,他便將我軟禁到了清水寺中,在武安王以及原非白的眼皮子底下做起了文章,誰也沒有想到也不敢去想,最是皇親貴戚往來迎送之地,卻暗中藏匿著花西夫人。
然后他便逼我服用無憂散,變成個白癡好加以控制,那枚與我甚是有緣的紫殤這時幫了我大忙,竟然扛住了無憂散的藥性,令我時而清醒。我便假意裝瘋賣傻,用金銀珍玩做些小玩意兒,隨意亂丟,引起那些守衛(wèi)的貪婪之心。我乘他們不注意時,灑了迷藥,逃出去熟悉地形,直到今天半夜,莫名其妙地看到那個小和尚在池邊哭泣,而看守我的這條信犬居然還認(rèn)得他。
我看他雖然骨瘦如柴,但腳步輕健,認(rèn)定他必不是一般人。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宋明磊的暗人,后來卻驚喜地發(fā)現(xiàn)不是,便向他求救,然后漸漸疑惑,始終不明此人究竟是過分好運地逃過了張德茂,還是裝瘋賣傻,抑或是中了某種催眠的暗人。
雨水灌進(jìn)我的眼中,我分不清臉上流的是雨水還是淚水,看著那一點昏黃,使勁揮舞著酬情,但又不忍真正傷到那些忠誠的衛(wèi)士,氣苦至極,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花木槿愛原非白一萬年?!?/p>
聽濤閣的琴聲一下子停了下來,我精神一振,非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