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趙孟林先生其實對我和我的兄弟姐妹有恩,小時候我們小五義窮得叮當(dāng)響,根本沒有人來管我們死活,只有趙先生。他就像個活菩薩似的,分文不取地替我三姐看病,有時候也為我瞧病。他總是對我們微笑,總是鼓勵我們說:笑一笑,十年少,兩位姑娘要常常笑啊?!蔽覍W(xué)著他的口氣靜靜地說道,“然而這位菩薩的背后代表著明家,因為明家為原家所滅,那無限的仇恨和心計,使他設(shè)計了這個連環(huán)計,他就是為了想要讓那個受傷的胎兒先天羸弱,去練那比死還要痛苦的無相真經(jīng),讓原家在西域的后代從此萬劫不復(fù),然而最終的目的,卻是有機(jī)會接近弓月宮地下那百年未啟的紫瞳妖王的寶藏,還有那顆可以探測人心的紫殤?!?/p>
撒魯爾拋我下深澗的嘴臉仍在我的眼前,同非玨的笑臉重合,不覺苦澀難當(dāng)。
“原來是這樣,”林老頭看著我喃喃道,“韓修竹后來到獄中探望我,以性命保下了我,但是我從此被圈禁在這個山谷中研究了一生的白優(yōu)子,便是為了找出病因。后來南疆幽冥教復(fù)出,我便又轉(zhuǎn)而研究找出克制活死人陣的方法,我知道這是白優(yōu)子控制了活人,活死人陣同趙孟林脫不了干系。我一定要報仇雪恨?!?/p>
我們一陣沉默,唯有蛙鳴蟲聲相和,三人不由對月惘然。
“請問,那個依秀塔爾的天女怎么樣了?”我低聲問道。
“就從火刑當(dāng)天,便接連三天天降大雨,巫士害怕,便奏請高昌國王放了依秀塔爾,再后來摩尼亞赫對高昌屠城,可能她便乘兵荒馬亂逃了出去,我們便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p>
“你長得很像依秀塔爾,”林老頭看著我,苦笑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笑著流淚道:“她是我的娘親。”
“果然,”林老頭流淚笑道,“我猜得沒有錯,也沒有救錯你。”
我沒有想到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我親生娘親的故人。
說實話,我對我的娘親那慈藹美麗的笑容早已模糊,我依稀記得她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女子,從來沒有打過我和錦繡。錦繡小時候膽小好哭,而那時的我還一心當(dāng)她是紫浮,恨她拉著我投錯胎,過著如此窮苦潦倒的生活,心中對她萬般厭惡。
于是,我總是粗聲嚇唬她不準(zhǔn)哭或是就直接動粗了,她自然哭得更兇,還跟娘親告狀,娘親便會輕點我的腦門,白我一眼,不準(zhǔn)我再欺侮她。
身材高挑的她一抱起錦繡,便隔離看似兇神惡煞但個子尚小的我。我夠不著錦繡,自然氣得仰著小腦袋直跳腳,嘴里還嚷嚷著:“紫浮你耍賴,你丫沒膽子的家伙。”
錦繡還是在娘的懷抱里頂著我打的包,縮著肩膀抽泣著,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我。我的娘親卻無奈地摸我的腦門,然后抱著錦繡,牽著我的小手進(jìn)屋,哄我說她有好吃的省下來給我。那所謂好吃的,無非是一土盆紅薯或是一碗雞蛋羹,然而在貧窮的花家村,這雞蛋羹已算是極奢侈的東西了。一般來說,年幼時的我看見食物就能立刻掛下眉毛,奔向香噴噴的食物,暫時忘記一切仇恨。